白泽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风雪之地。
他回头望了一眼云生消失的方向，咬紧了牙关。
“靠人不如靠己！”
“我的仇恨我自己报！”
他抹了把脸，混着雪水和泪水，眼神变得凶狠。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的家园踉跄跑去。
一路上，他不敢停歇，饿了就抓把雪塞进嘴里，渴了亦然。
几天后，他终于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庄园废墟前。
断壁残垣，焦黑木梁，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烟灰味。
白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在废墟中翻找了许久，才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墙角下，找到了他之前偷偷为家人立的衣冠冢。
那是几块粗糙的石头下，埋着他们生前用过的些许物品。
“爹，娘，阿姊……泽儿回来了……”
他跪在坟前，声音哽咽，却流不出眼泪，他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烧着他的复仇之火。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发誓道。
“我白泽对天发誓！”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马家、赵家，我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否则，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他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片稀疏的林地边缘，云生正静静地立于一株古树之下。
那一袭白衣依旧不染尘埃，金色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少年跪地立誓，眼神无波，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祭拜完毕，白泽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朝着云州城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知道，以他如今微末的修为，正面对抗马、赵两家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他等不了，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能撕下敌人一块肉。
云生如同鬼魅，不远不近地跟着，气息完全融于环境，以白泽初入修行界的修为根本无法察觉。
进入云州城，白泽利用自己对城市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马家府邸外围。
他潜伏在阴影里，死死盯着那高门大院。
他打听到，马家这一代出了一个天赋极佳的少年，名叫马元明，年仅十四岁，已被内定为家族下一代的核心培养，备受宠爱。
“就是你了……”
白泽眼中凶光闪烁。
“你们灭我满门，我就断了你们最看重的希望！”
“让你们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
他逐渐地变得偏执。
“家人的血仇等不了！我天赋不如他，资源不如他，修炼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仇！”
“但现在，我有机会，杀了他，就算我死了，也能让马家心痛！值了！”
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每次只要入夜就会想起一家人被屠杀的惨状，那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他怎能忍下这一口气。
他无法忍耐这份仇恨。
他耐心等待着机会。
几天后，马元明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出城狩猎。
白泽尾随其后，在城外一片林地边缘，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那是一处狭窄的隘口。
当马元明骑着骏马，意气风发地经过时，白泽如同蛰伏的毒蛇，从草丛中暴起。
他手持一柄捡来的生锈短刀，体内微薄的灵力全部灌注于双腿，速度爆发到极致，直刺马元明的心口。
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恨意和力量。
快、狠、准！
“小畜生敢尔！”
一声暴喝响起，一道身影比白泽更快，后发先至，一股强大的气劲轰在白泽身上。
“噗！”
白泽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短刀脱手飞出。
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马元明身前，面色阴沉，正是马元明的护道人，一位修为达到半步法相境的强者。
马元明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是白泽，脸上露出不屑和戏谑的笑容。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白家的漏网之鱼？”
“怎么，活得不耐烦了，跑来送死？”
白泽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双眼赤红地瞪着马元明和马长老，嘶吼道。
“老狗！有本事让你家小主子跟我一对一单挑！靠护道人算什么本事！”
马长老眼神一冷，正要出手将其擒拿，马元明却摆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状若疯狂的白泽，笑道。
“长老，无妨。”
“一只丧家之犬罢了，正好有些无聊。”
“听说他以前在白家也算有点天赋？我倒要看看，成了丧家之犬后，还剩几分本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泽，看着这位曾经被誉为云州第一天才，拥有着少年至尊之称的家伙。
他本能够在白家的庇护下成长，随后参加武考进入仙朝，或者参加书院。
但是要怪就怪白家的老东西获得了一份天大的机缘，这机缘走漏的风声，引来了马、赵两家的窥视。
原本白家只需要将机缘拿出来和几家一起分享即可，但是这死老头要机缘不要命。
那就怪不了两家合力将其屠害了。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人亡，亘古不变的生存之道。
马元明冷笑看向白泽。
他衣着光鲜亮丽，而他面前的白泽衣着褴褛，打扮像是乞丐一般。
他戏谑地看着曾经的天骄之子，眼中的鄙夷丝毫不做掩饰。
“白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只要你能在我手下撑过一炷香，我今天就放你离开，对你这刺杀之举，既往不咎，如何？”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想要在杀死白泽前，尽情戏耍一番。
马长老皱了皱眉，但见马元明自信满满，便退开几步，气机却依旧锁定着白泽，防止他逃跑或使用阴招。
白泽死死盯着马元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来战！”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没有灵力对轰，完全是肉身力量的搏杀。
马元明家境优渥，资源丰富，肉身打熬得远比遭遇大变，营养不良的白泽强健。
初期完全压制着白泽，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白泽身上，打得他节节败退，口鼻溢血。
“废物！就这点本事也想报仇？”
“你白家上下都是废物，活该被灭！”
马元明一边打，一边用言语刺激着白泽。
白泽一声不吭，只是拼命闪躲、格挡。
马元明的话不断地刺激着他，内心的仇恨被激发。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渐渐地，在愤怒和生死压力下，他身体某种本能仿佛被激活了。
他的动作变得越发凌厉，反应速度急剧提升，仿佛能预判到马元明的攻击轨迹。
他不再只是被动挨打，开始寻找机会反击！
动作越来越快，角度越来越刁钻！
“砰！”
一拳，砸在马元明肋下。
“咔嚓！”
一脚，踢中了马元明的小腿骨，虽然力道不足以致命，但也让他痛哼一声。
马元明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怒。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跟不上白泽的节奏了。
这个像野狗一样的家伙，越打越凶，越打越强！
白泽彻底爆发了。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完全放弃了防御，只剩下进攻。
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武器，疯狂地攻向马元明。
马元明被打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身上也多了不少淤青和伤口。
虽然不重，却让他无比狼狈和愤怒。
“怎么可能！你这贱种！”
马元明气急败坏，他开始急了，防御也出现了迟缓。
终于，白泽找到一个破绽，合身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将马元明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死！给我死！”
白泽面目狰狞，眼中只有杀戮。
马元明被掐得双眼翻白，拼命挣扎，却感觉白泽的力量大得惊人。
“长老……救……我！”
他艰难地呼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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