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带你们来参加，我很欣慰。
我看到国家这些年发展了，针对这项运动的重视程度也起来了，你们看，光是长跑这项运动就有多少人参加！而且个个装备齐全，有专业指导。
可我们那年，国家第一次带队参加奥运会，对这次比赛非常重视。国家队就我和另一个小姑娘在长跑有点成绩，能代表国家参赛的，一个代表男子组，一个代表女子组。
那姑娘叫翠翠，长得很好看，能力也很强。国家第一次带队比赛，对此很重视，还特地给我们俩安排了教练全程指导照顾。”
老肖缓缓说着，在说他的故事，也是历史长河中一个片段，“我们俩的教练，就是今天上台发言的陈安国。”
说起这个名字，老肖就咬牙切齿。
“他表面照顾我们，实则是在想方设法让我们没法参加比赛。”
“我们跟着队伍出国参赛，光是路途都花了好几天。到了奥运会村，他们奥体的人会安排兴奋剂的检测。然后，就在我和翠翠体内检测出微量兴奋剂的痕迹！”
“这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和翠翠都懵了！这不可能的啊！出国前，我们就做过检测，那时候一点都没有，怎么到了地方就有了呢。”
“可还没等我们辩解，陈安国先跳出来替我们认下了，说我们急于为国争光，所以偷偷服药，被他发现了痕迹，可是他碍于长跑没有其他的运动员了，所以一直把这事情埋在心里，纠结了几天隐而不发。”
肖老师挡住脸，声音沙哑，“这事情一出，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个污点，丢脸都到奶奶家了。我和翠翠被剥夺比赛资格，终身不能参赛。陈安国因失察被判5年内不可再做教练。可你们也看见了，他现在混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可是，”林叶不解道，“这么大的事情，甚至影响到了两位青年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了，那国家队都不仔细查一下吗？就这样任凭陈安国一个人的话定生死？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老肖落寞叹了口气，“你想的太天真了。对于国家队来说，我们体内有兴奋剂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他们是去比赛的，没时间断案，所以当下就是把我们三个遣返。”
“那你们回来后，又发生了什么？你的腿…”林叶收住话，没再往下说。
老肖知道她想问什么，继续往下说，“回来后，我和翠翠第一件事就是去体育局上报情况，寻求帮助。当时我和翠翠都年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哪怕这次奥运赶不上，还可以参加下届，只要我们洗刷冤屈，不要终身竞赛，我们就还有希望。”
“当时体育局很重视，还特地成立了特别巡查组，对我们三个人展开调查，就这样，我们俩在京都待了三天，我们也等了三天。”
“那几天我们吃不下睡不着，翠翠更是以泪洗面。我想着这样不行，就硬要带翠翠出去吃夜宵。我当时想着，人是铁饭是钢，实在不行那就换个活法嘛，饭总是要吃的。”
说着说着，老肖豆大的眼泪滚滚而落，几度哽咽到失声，“可…可没想到就在京都这样的地方，晚上的街上会突然出现几个混子，把我们俩掳到巷子里。我被打断腿，翠翠被…”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像个孩子。
林叶一摸脸，发现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那翠翠…”她问。
“翠翠…
翠翠没了！！”
老肖擦了擦眼泪，“翠翠同我不一样。我是泥脚，家里穷的很，把我怎么样都能活。可她家境优渥，从小在掌声中长大，长得漂亮又优秀，年纪轻轻就能代表国家队参赛，是全家的骄傲，更是自尊心无比强的女孩子。检测出兴奋剂已经让她备受打击，再遭遇这样的事情，更是致命的。在知道欺负她的几个混子只判了几年后，当天就投河了。“
林叶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天…”
老肖捂着眼睛，苦涩嘶吼，“死了干嘛呢！死了我就得打光棍！活着至少活着啊！我们哪怕在乡下小地方打打零工，偶尔吃点猪头肉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傻事呢？？为什么啊！！都是我的错啊！是我非要拉你去吃夜宵，也是我先晕了，没能保护你啊！！要死也是我死啊！！”
老肖气得扇了自己几十个巴掌，一下一下啪啪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裴泽连忙伸手去拦。
老肖喘着粗气，悲愤欲绝。
这份悲伤实在太沉重，沉重到所有的安慰都那么微不足道。
林叶回想到，那张黑白照片上，女孩子的整个人偏向肖必贵。
肖必贵也是，整个脑袋朝她偏去。
两个人的状态分明互相有情。
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被欺负，任何女的都接受不了吧。
可这些猜测也是她的无端想法，只会在她肚子里。
“小叶。”肖必贵看向她，“你参加的这场比赛，虽然知道的人少，可含金量很高。海市是国家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这里举办的比赛就没有瞎玩的。只要拿到了名次，你的名字就会被记录在国家队的预备选项中。”
“这次你运气好，拿了并列第三，不然就是白来。在这么重要的环节，竟然有人伸手拉你。你知道你那时候多凶险吗？在那个状态下你要是摔跤了，失了名次不说，伤身才是真的，但凡伤筋动骨，你往后肯定与体育事业无缘了。”
他的神情严肃无比，一字一顿说，“只要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和翠翠的经历就是前车之鉴。你被使绊子使阴招的事情以后会层出不穷。所以我说，算了。”
他低下头，带着万分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异想天开了，我总觉得时代变了应该不一样了。可这次让我明白，时代没变，反而更加明目张胆。体育是上等人的游戏，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的，我不该把你拉进这浑水里面的。”
“我们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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