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日。
朔风如刀,划破新城的寒夜。
朔州治所新城的城头之上,夜色如墨,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在深沉的寂静中。
范阳卢氏三兄弟并肩而立,玄色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目光皆凝望着西方的天际。
朔州刺史卢勉之身形挺拔,立于城头边缘,任凭刺骨的寒风卷动发丝,却仿佛感受不到半分寒意。
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如铁,望着茫茫夜色中西边那片沉寂的旷野,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与周国太师约定的就是今日夜里,怎的还没来呀!”
“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言语之中,难掩内心的焦灼,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可卢勉之又如何能不急呢?
他们范阳卢氏此次,可是赌上了家族的命运!
卢回春站在他身侧,强作镇定,双眼微眯成一条缝,同样紧紧注视着西边的方向。
他右手背于身后,指尖却已渗透出细密的汗珠,顺着指缝滑落,沉声道:“勉之,临大事要有静气!”
“宇文太师向来持重,不可能轻视延误的,想必已经快了......”
话虽如此,声音中的微颤,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目光不时扫过城下的黑暗,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卢照群眉头紧蹙,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白雾在寒夜中瞬间消散。
他转头看向两位兄弟,语气中满是担忧:“话虽如此,但多拖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新城地处齐国边境,紧邻周国。
此番他们暗中与周国联络,一旦事机败露,不仅整个朔州将掀起腥风血雨,卢氏一族更将陷入灭顶之灾。
就在三兄弟心绪不宁之际,站在旁侧的一位身着寻常服饰的男子缓缓开口。
他面容平静,眼神深邃,正是乔装打扮的绣衣使者李观岳。
只见他微微颔首,语气沉稳地安抚道:“几位大人,稍安勿躁!此番前来接应的,是陈宴上柱国!”
“陈柱国的大军很快就会抵达了!”
李观岳,潜伏于齐境的天枢卫绣衣使者。
奉命配合卢氏兄弟,清理了新城非卢氏派系官员,彻底控制了朔州,并封锁了消息.....
而陈柱国亲自率军前来接应,便是刚得到的消息!
卢勉之听到这个名字,紧绷的肩头微微松弛,心中的焦灼如被清泉涤荡,低声喃喃重复着:“陈宴上柱国?”
过往听闻的种种战绩在脑海中闪过,那位大周军神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
他定了定神,语气沉稳了许多:“他倒是稳妥的,有他前来,想必不会出岔子。”
一旁的卢照群却依旧难掩忧虑,缓缓摇了摇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低声呢喃:“从未觉得这长夜,有如此难熬过。”
每一秒的流逝都仿佛,拖着沉重的枷锁。
城头的寒风裹挟着未知的凶险,让人心头发紧。
众人在焦灼中又等候了一炷香的光景,寒夜依旧沉寂得可怕。
就在这时,西方向的远处夜空,突然撕裂出一道耀眼的蓝光。
如流星划破墨色天幕,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卢回春目光锐利,率先捕捉到这突如其来的异象,眉头瞬间紧蹙,心中顿生警惕,失声诧异道:“这是何动静?!”
夜色深沉,边境之上向来寂静,这般突兀的光芒实在反常。
卢勉之也猛地抬头望去,蓝色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缓缓下坠,眉头紧锁,满脸不解地惊叹:“这漆黑的夜空,怎会突然出现动静,还有蓝色的光芒?!”
心中刚放下的巨石又瞬间提起。
卢照群望着那抹渐次消散的蓝光,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微微发白,说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猜测:“莫非是天相有异?!”
“这般异象,不知是吉是凶!”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反常的迹象,都让人难免往最坏的方向设想。
就在卢氏三兄弟心神不宁之际,一旁的李观岳看到那道蓝光,却是瞬间喜上眉梢,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连忙上前安抚道:“三位勿忧!”
“此乃吉兆,并非异象!”
他抬手指向西方,解释道:“此物名唤信号弹,乃是陈柱国所创的传信之物!”
卢照群听闻李观岳的解释,心中的焦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此说来,陈柱国是离得不远了?!”
字里行间,满是急切与期盼。
先前的愁云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驱散。
李观岳含笑颔首,语气笃定:“正是!”
他抬眼望向西方,望着那道逐渐消散的蓝光,略作沉吟计算,随即回道:“在下观这光芒的距离与消散速度,陈柱国的大军应该就在十里不到的地方!”
卢回春心神一震,脸上瞬间绽开狂喜之色,先前的镇定全然不见,高声下令:“快!快开城门!”
“即刻整顿人手,准备迎接陈柱国的王师!”
声音在寒夜中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守城的士兵早已待命,闻言当即行动起来。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开启,火把的光芒将城门内外照得一片通明。
半个时辰的光景转瞬即逝。
新城外围的旷野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惊雷般打破了夜的寂静。
两千余玄色铁骑疾驰而来,马蹄踏地的声响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尘沙在夜色中弥漫。
在队伍最前列,陈宴勒住马缰,一声“吁”沉稳有力,胯下战马应声停下,不安地刨着蹄子。
随即,抬眼望去,只见黑夜中,新城的西城门大开。
火把的光芒将城门内外映照得如同白昼,隐约可见城门下等候的人影。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喃喃道:“这就是新城吗?”
西城门外,李观岳领着卢氏三兄弟早已等候多时。
见铁骑逼近,他们快步迎上前去。
待陈宴翻身下马,李观岳上前一步,恭敬地介绍道:“大人,这位便是我大周上柱国,陈宴陈大人!”
随即又转向陈宴,引荐卢氏三兄弟:“柱国,这三位便是范阳卢氏的卢回春、卢照群、卢勉之三位大人!”
这般年轻的脸庞,竟真的是未及弱冠的年纪!..........卢回春抬眼望向陈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脸庞,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
传闻中陈柱国少年成名,骁勇善战,今日亲见,更觉其英气逼人,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威望与气度,实属难得。
他收敛心神,上前一步,对着陈宴恭敬行礼:“老夫卢回春,见过陈柱国!”
话音刚落,卢照群便紧随其后,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重:“老夫卢照群,见过陈柱国!”
一旁的卢勉之也不含糊,同样拱手躬身,朗声应道:“老夫卢勉之,见过陈柱国!”
陈宴见状,淡然一笑,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卢回春的手臂,语气亲和:“三位不必多礼!”
“深夜等候,已然辛苦,何须如此拘礼。”
卢回春直起身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有劳陈柱国不远千里前来接应!”
“我卢氏一族,乃至朔州百姓,都感念柱国的大恩大德!”
陈宴摆了摆手,神色郑重了几分:“卢公说得哪里话!”
“救百姓于水火,本就是你我之辈分内事。”
说罢,与身旁的李观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目光交汇间。
随即,抬手指向大开的新城城门,说道:“夜色已深,不便久留,咱们入城吧!”
卢照群连忙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朗声说道:“柱国请!”
“卢某已在城中为柱国及众将士备下了吃食,一路奔袭,将士们定是饿坏了,入城后也好让大家稍作休整。”
陈宴点头致谢:“有劳卢公费心了。”
说罢,转身对着身后的铁骑挥了挥手,沉声道:“将士们,随本公入城!”
“遵命!”两千余铁骑齐声应诺,紧随陈宴之后,朝着城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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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泼洒在新城的街巷之上。
刺史府内灯火通明,暖阁中地龙燃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夜的寒凉。
紫檀木圆桌居中摆放,案上琳琅满目,皆是齐国珍馐:琥珀色的醉蟹膏腴饱满,金丝酥雀色泽金黄,水晶脍晶莹剔透,辅以琉璃盏中琥珀色的佳酿,香气氤氲,令人食指大动。
陈宴居于主位,左首依次坐着宇文泽,于琂,陆溟,冯牧野,彭宠,叶逐溪。
右首则是卢家三兄弟。
陈宴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身旁的卢回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赞叹道:“卢公,你们这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卢回春闻言颔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拱手道:“柱国喜欢就好!”
话音刚落,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缓缓说道:“老夫给您介绍一个人.....”
陈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说道:“哦?”
卢回春不再多言,缓缓站起身来,抬手轻轻拍了两下。
掌声落下,暖阁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女子,身着绣着缠枝莲纹的织锦长裙,裙摆曳地,行走间身姿摇曳,尽显雍容华贵。
她发髻高挽,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肌肤虽不复少女娇嫩,却自有一种成熟端庄的风韵。
女子走到席前,敛衽屈膝,施施然行了一礼,声音温婉动听:“见过柱国!”
“女人?”
宇文泽的目光早已落在女子身上,原本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中满是探究。
他细细打量着女子,见她眼角虽有细微皱纹,却难掩那份从容气度,心中不禁喃喃:“脸上这皱纹,年纪怕是不小了吧?”
“这三位不会是想将,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献给阿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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