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老头步履蹒跚，看似弱不禁风，仿佛一阵谷内的阴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浑浊的眼睛先是扫过跪伏一地、狼狈不堪的鬼婆等人，又看了看昏迷的岩魁和那四名统领。
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李长聚身上，尤其是在那尊镇压一切的百丈魔神虚影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芒。
“啧啧啧，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疯老头挠了挠如同鸟窝般的乱发，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却又奇异地没有太多惧意，“我这遗弃之谷家底薄，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李长聚心念微动，那恐怖的魔神威压如潮水般收敛，百丈虚影重新化为正常大小，悬浮身后。
但其存在的本身，就足以让所有人心悸。
他目光如电，直视疯老头：“你就是那个疯老头？雪芙兰在哪里？”
压力骤减，鬼婆等人这才得以喘息，艰难地爬起身，看向疯老头的目光带着敬畏与期盼，仿佛他是唯一的救星。
他们默默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疯老头对李长聚的直接发问恍若未闻，反而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李长聚，嘴里啧啧有声：“了不得，了不得啊……
归墟寂灭为骨，魔神煞气为血，真龙威严为魂，还掺杂了一丝……
嗯？被消化掉的秩序本源？
怪胎，真是个怪胎！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个玩意儿。”
他这番话看似疯癫，却一语道破了李长聚力量的核心构成。
甚至连吞噬秩序本源这等隐秘之事都被点了出来。
夜绯樱、苏妙音，乃至一直作壁上观的游皓仙，闻言都是心中剧震。
这疯老头看似邋遢疯癫，眼力竟恐怖如斯？！
李长聚眼神微凝，这老头，果然不简单。
“少废话。”李长聚语气转冷，耐心渐失，“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哦，雪芙兰那小女娃啊……”
疯老头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嘛，确实来找过老头子我。”
他顿了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却话锋一转，指向李长聚身后的魔神虚影：“不过，在告诉你之前，小子，你能不能先把这吓人的玩意儿收起来？
老头子我看着眼晕，心里不踏实，这一不踏实啊，就容易忘事。”
这分明是在讨价还价，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鬼婆等人脸色一变，生怕李长聚被激怒，再次发难。
李长聚盯着疯老头，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是在跟我讲条件？”
话音未落，那尊魔神虚影虽未膨胀，但其上流转的归墟道纹骤然亮起，瞬间缠绕在疯老头周身。
这股气机并非广域镇压，而是极度凝聚，仿佛只要李长聚一个念头，就能将疯老头连同其存在痕迹一同抹去。
疯老头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他那破烂的衣袍无风自动，看似佝偻的身躯在这股针对性的压力下，却依旧稳稳站立，只是握着木杖的手，忍不住颤抖。
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李长聚对力量的掌控如此精妙，更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
“嘿……好小子，有点意思。”
疯老头干笑两声，“罢了罢了，尊老爱幼懂不懂？
一点都不懂得配合老人家。”
他摆了摆手，那萦绕周身的恐怖气机竟如同遇到滑不留手的游鱼，微微散开了一些，未能完全将其锁定。
这一幕让鬼婆等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深知李长聚那尊魔神的恐怖，疯老头竟然能在那等气机锁定下谈笑风生？
虽然看似勉强，但这已远超他们的想象。
“雪芙兰……”
疯老头不再卖关子，神色略显复杂，“她来找我，是为了寻求对抗无面者的方法，也是为了探寻魔渊核心的真相。
我告诉了她一些古老的记载，关于那位陨落存在的……最终执念。”
他看向李长聚，眼神变得有些奇异：“然后，她就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葬神渊。”
葬神渊！
听到这个名字，鬼婆等人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词汇
那是魔渊核心区域最危险的禁地之一，传闻是那位上古存在最后一口怨气所化，圣境踏入，十死无生！
“葬神渊？”
李长聚眉头微挑，魔神戟传来一阵更加清晰的渴望感，指向的正是那个方向。
“没错，葬神渊。”
疯老头叹了口气，“她说，唯有在那里，才有可能找到颠覆秩序的力量，才有可能……见到那位存在的残响。
她还让我给后来可能寻找她的人带句话……”
他故意停顿，看向李长聚。
“什么话？”李长聚追问。
疯老头深吸一口气，模仿着雪芙兰当时那决绝而带着一丝凄然的语气，缓缓道：“‘若来人足够强，便来葬神渊寻我。
若不够……速离魔渊，此地……将有大变！’”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雪芙兰竟然预见了魔渊将有大变？
而就在这时，疯老头猛地看向李长聚，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竟清澈无比，仿佛能洞穿虚空，直视李长聚的灵魂深处。
他的声音不再疯癫，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
“小子，你身负的，不仅仅是机缘，更是……宿债！
那位存在的残响，等的或许就是你这样的人！
葬神渊是你的劫，也是你的缘！
去不去，在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疯老头身上那股邋遢颓废的气息骤然一变，一股苍茫、古老，仿佛与整个魔渊同源，却又更加深邃晦涩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般，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但那气息的层次，让李长聚身后的魔神虚影都自发地发出了低沉的嗡鸣，那是遇到同等级甚至更高层次存在时本能的警惕。
李长聚深深地看着疯老头，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良久，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带着无尽的自信与锋芒：
“宿债？劫缘？有意思！”
“既然如此，这葬神渊，我闯定了！”
“雪芙兰，还有那位存在的‘残响’……我都要见上一见！”
魔神虚影随之发出一声激昂的嗡鸣，战意冲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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