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十点左右，林薇已经开始哈欠连连，她在微信上跟罗文说了一声，自己情势所迫，将罗文往律所安插实习律师的事情跟她通了气。
「你出卖我？？？塑料同盟。」
林薇：“……”
平安摇着尾巴坐在地上看着她。
林薇放下手机，看它一眼，见它眼神可可怜怜的：“乖，你体谅一下妈妈，妈妈……”
她怜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暂时不能陪你。
陆雨时洗完澡出来，看见林薇还在，还以为她趁着自己洗澡要溜之大吉，见她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你去我房间睡吧，我睡书房。”
林薇揉了揉眼睛：“我睡书房吧。”
“我还有些文件要看，书房比较安静。”
他说完便上楼去，过了会儿，拿了一套全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给她：“洗个澡再睡吧。缺什么跟我说，家里都备好了。”
之后回了书房，没再出来。
林薇洗完澡，换上他准备的睡衣出来，轻手轻脚地去楼上的主卧。
主卧的床上还铺着之前她从他家拿走，带回她家的那套床品，房间里有淡淡的牡丹花香，床头放了二人从前的合影。
一切都很熟悉，都是陆雨时的痕迹。
林薇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上去，想起他刚才说她根本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这不过得挺好的吗？
手鬼使神差地往枕头下摸了摸，摸到有叠得整齐得衣服之类得东西。
手感和之前一样，是她的那件白色睡裙。
明明很困了，不知道是不是认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想到白天里张仕荣送给她的见面礼，她从包里找出那颗水滴形的粉钻裸石，二十克拉，放在灯光下看，粉色比白天里又温柔了几分，拿在手里，仿佛拿着整个世界。
她拿着石头下了床去，走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没关，半开着。
林薇敲了敲门。
陆雨时抬眸来，见她站在门口，身上穿的是自己同款的情侣睡衣，若是来叫自己不要工作了，早点回房休息的，一切就跟他理想中的婚后生活完美匹配了。
可惜，他不叫她进来，她是不会主动进来的。
林薇站在书房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跟他身上的睡衣花纹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是蓝色，一个是白色的。
莫非是情侣款？
“杵在那里干什么，我不忙，进来吧。”
林薇硬着头皮走进去，将那块粉钻的裸石放在桌上：“张仕荣送的见面礼。”
陆雨时合上电脑，拿起来看了一眼：“有什么问题？”
林薇：“太贵重了，而且我觉得他好像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你……”
未来太太的。
陆雨时好似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拿着那颗裸钻在她胸口处比了比：“他就是送给你的。如果未来张道临会有法律意义上的妻子，那个人只能是你。不是你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我决定跟他妥协的时候，就已经谈好条件了。他不能干涉我的婚事，这是第一条。”
书房里静了一刻。
难怪张仕荣这么大方。
林薇心里有些内疚：“你这样，有意思吗？”
陆雨时反问：“生病了不吃药，有意思吗？”
“……”
林薇和他说不下去，转身正准备走，忽然被他轻轻一扯，坐在了他双腿上，用臂弯圈住：“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在做梦。”
林薇缩在他怀里：“什……什么梦？”
陆雨时：“梦见你跟张燃结婚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林薇心里白眼都快翻到眼皮抽筋了。
陆雨时却不似玩笑：“我梦见你跟张燃结婚，你们还在一个很漂亮的草坪上举行了婚礼，张燃也邀请了我，我没有去。”
越说越离谱了……
还细节到了可以脑补出画面。
陆雨时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你们婚后住在一栋像童话一样的大别墅里，你重新走进大学进修，还剪了短发，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张燃拿到奥运冠军后，就结束了自己的运动员生涯，你们过得很幸福。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孩子，是个男孩，长得跟张燃小时候一模一样。张燃给我寄了你们一家四口的照片。照片上的你抱着刚刚从医院回来的孩子，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初为人母的光芒。我知道你们过得很幸福，你也……很幸福。”
这么多具体的细节堆在一起，林薇也不禁要恍惚起来——这到底是陆雨时编的，还是真的做梦做到的。
如果是梦，陆雨时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后来过了几年，我也老了很多，有一年张燃邀请我去跟你们过圣诞节。我本来不想去的，但也许我那时候真的很老了吧，又或许是太想你了，我厚着脸皮就去了。你儿子来给我开门，他已经五岁了，中文和英语都说得很好，五官长开了，很像你。”
“我在你家坐立难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慌失措，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下楼梯的声音，我很紧张，因为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我想见你，又怕见你。最终，还是想念占了上风。我回头去，看见你从楼上下来了。你猜我看见什么？”
林薇好似也被这个故事带进去了，问道：“看见什么？”
“你又怀孕了，而且快生了。”
林薇心想，我这么喜欢生孩子吗？
为什么自从怀孕之后，现在到处都是跟孩子相关的事情。
这是什么心理暗示吗？
“你还是随张燃，叫我陆叔叔，你的孩子叫我爷爷。”
“其实我每年都能收到你们全家的照片，照片上你一点都没变，张燃也没有变，你们永远那么般配，那么幸福，而且永远看起来都那么年轻。只有我，只有收到照片的我在一天天变老。直到我在你家亲眼看见你，我才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一切，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宁愿圣诞节是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大房子里逗弄着平安，也不想亲眼见识你们的幸福。我准备走，可你儿子忽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摔在了地上，张燃又还没到家，没办法，我只能送你去医院。”
“医生说你需要手术，你儿子太小，不能签字。能签字的人只有我。”
“医生问我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是啊，我是谁，我又是你的谁？所有的梦在这里都结束了，没有答案。”
书房里安安静静。
林薇小声问道：“那……我最后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陆雨时几乎要气结：“这是重点吗？”
林薇“哦”了一声。
陆雨时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梦里，哪怕她此刻就在自己怀中，自己低头就能吻住她的唇，手也圈着她，似乎想圈多久能圈多久，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很远。
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层又一层。
以前只有林蔷的死，现在又多了一个张燃。
“小雪，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的谁？”
林薇含糊道：“这只是梦。”
“可是我梦醒了，实在不安，我去找你，却看见你跟张燃有说有笑在你们老家的街上散步。你们看上去就是那么般配，跟我梦里一模一样。而我……”
林薇想起来了，陆雨时当时在路边陪几个老头儿下棋。
……
……
……
陆雨时低眸看入她的眼，整个人好似要碎掉了一般：“张燃今天动手要打老二，你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拦他。你让我怎么不怕，怎么不吃张燃的醋。”
“……”
“小雪，你告诉我，我是你的谁？”
林薇被他圈得紧紧的，肩膀都缩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挣开两条手臂，勾住他脖子：“梦都是反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对张燃，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个意思。”
陆雨时没有等来自己想听的答案，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个梦还没有结束，你回来那天，我去机场接你回来。当晚我又做了这个梦，这次的梦是有后续的。那个医生问我，你是谁？我挣扎了几秒，用中文说……”
“小舅舅。”
他知道那是梦，知道她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知道那一切只是他虚妄的想象，可在梦里，他也不敢让她受苦，不敢让她久等。
他说他是她的小舅舅。
很早很早以前，林薇还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有一次和他一起坐车，因为司机误以为二人是情侣，林薇当时就故意叫他小舅舅。
林薇看他眼里的泪将落未落，忍不住替他擦了眼泪，主动吻了他一下：“雨时，无论我们以后如何结局，你始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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