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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未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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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脱险攀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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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金辉漫过崖底的层层叠叠的绿植,在石崖边沿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风里带着晚归虫鸣的细碎声,还有远处溪流潺潺的低语,将这方天地衬得格外静谧。

佟玲望着天边那轮沉得极低的落日,橘红的光淌过她微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她能感觉到身旁厉倾宇身上传来的温度,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气息,像这崖底的山石般让人安心。

“你看那云,”她轻声开口,指尖不自觉地往霞光最盛处点了点,“像不像我们那时在万窟岛看到的?”

厉倾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天边的晚霞正被夕阳染得层层叠叠,浅粉、绛红、金橙揉在一起,确实像极了万窟岛那时的晚霞。他唇角弯了弯,没说话,只将搭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极自然地揽住了她的后腰。

那力道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藏着不容错辩的珍视。佟玲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顺势往他肩上靠去。额头抵着他温热的颈侧,鼻尖萦绕着他衣襟上淡淡的药草香——那是这些日子他为她煎药时,总也洗不掉的味道。

她微微阖眼,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和着风声、虫鸣,在耳畔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这便是她曾在无数个刀光剑影的夜里,偷偷描摹过的画面:远离江湖的尔虞我诈,没有正邪的殊死较量,只和眼前人守着一方天地,看日出日落,听四季流转。原来这样的日子,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

晚霞渐渐被暮色晕染,天边的色彩从绚烂的金红褪成温润的紫蓝,最后连那点余温也被夜色一寸寸吞没。厉倾宇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恬静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用带着暖意的声音开口:“玲儿。”

佟玲“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慵懒的倦意。

“夜幕重了。”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麻的痒,“你身子才刚好些,夜里风凉,别在外面久待。”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不远处隐在树影里的石洞,声音放得更柔了些:“我去把药煎好,你先回洞里等着,嗯?”

佟玲从他肩上抬起头,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望进他眼里。他的眸色很深,像浸在水里的墨石,可眼底却盛着她熟悉的温柔,让她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好。”

转身往石洞走时,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带着沉甸甸的关切。这些日子,她的身子确实好了太多——以往稍一走动就发虚的耐力回来了,眼前的模糊也日渐清明,如今连崖壁上攀附的藤蔓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厉倾宇总说,要喝足十五天药才能彻底去根,今晚便是最后一副。只是这药……佟玲的脚步顿了顿,鼻尖似乎又萦绕起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起初她嗅觉未复,只当是寻常药味,可自从味觉嗅觉渐渐恢复,那股腥甜便越来越清晰,和往日赫连姑姑开的方子截然不同。她问过厉倾宇,他只说是姑姑用珍稀蛊虫炼制的药丸,腥味是蛊虫自带的,还笑着打趣她“如今鼻子灵得像猎犬”。

她信了。或者说,她愿意信他。

此刻厉倾宇已经麻利的生起火,柴火将石壁上的凹凸映照得明明灭灭。石桌上摆着个莹白的玉瓶,瓶身雕着缠枝莲纹,正是赫连姑姑临走时交给厉倾宇的那个。佟玲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瓶身——这里面,就是厉倾宇说的“蛊虫药丸”?

好奇心像藤蔓般缠上来,她拔开瓶塞,凑到鼻尖轻嗅。

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粒药丸,圆圆的,呈浅褐色,可闻来闻去,只有淡淡的草木清气,别说血腥味,连厉倾宇口中的“蛊虫腥气”都没有。

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声。佟玲下意识地转身,拿着药瓶往外走。

只见厉倾宇背对着她,一手正解着衣襟的盘扣,动作有些急促。随着衣襟敞开,月光落在他的胸膛上,佟玲的呼吸骤然停住——那上面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疤痕,有的浅淡,有的深可见骨,而心口处,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刚被反复撕裂过。

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刃上还凝着暗红的血珠。脚边放着一个粗陶木碗,碗口干干净净,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佟玲的指尖开始发抖,眼睛像被强光刺到般生疼,可她偏偏移不开目光。

她看见厉倾宇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匕首的手稳了稳,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对准了自己心口那片血肉模糊之处,用力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匕首的凹槽往下淌,珠串般滴落在木碗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声都像重锤般砸在佟玲的心上。

厉倾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衣襟上。可他咬紧了牙关,一声未吭,只是微微调整了匕首的角度,让血流得更快些。

那是……心头血。

佟玲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惊雷炸开。她终于明白,药里的血腥味从何而来;终于明白,他为何总在她睡后才去煎药;终于明白,他日渐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些被她喝下的药,根本不是什么蛊虫炼制,而是用他的心头血做药引。

原来他说的“最后一副”,是要再剜一次自己的心。

手里的玉瓶不知何时滑落,“哐当”一声砸在石洞的地面上,又骨碌碌地滚出去,停在了厉倾宇的脚边。

那声响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厉倾宇耳边。他的身子瞬间僵住,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厉倾宇缓缓转过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总是坦荡的眼里,此刻竟盛满了慌乱。

佟玲站在洞口看着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毫无血色的唇,和眼底瞬间炸开的慌乱与无措。

风从崖底卷过,带着夜的凉意,吹得柴火的火苗剧烈晃动,将两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像一场无声的拉扯。

直到厉倾宇视线终于撞上佟玲的脸,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心胆俱裂”。佟玲的脸色白得像洞壁上的冷石,连唇瓣都褪尽了血色,唯有眼眶红得吓人,泪珠像断了线的玉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那双刚见清明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惊痛、茫然,还有一种让他喉头发紧的绝望——仿佛他不是在取血,而是亲手将她珍视的一切碾碎成了齑粉。

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厉倾宇的心脏。他下意识想解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佟玲的目光从他脸上滑到他胸口的匕首上,再落到那碗渐渐盛满的、殷红得刺目的血上。

不能停。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还差一点,就差最后这一碗,玲儿就能彻底好了。他咬紧牙关,竟不顾佟玲就在眼前,猛地将匕首往心口再送进一寸!

“噗嗤”一声,血涌得更急了,溅在木碗边缘,开出妖冶的花。厉倾宇疼得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可他死死盯着那碗血,像是盯着救命的浮木。

“厉倾宇!”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佟玲像被点燃的箭,瞬间冲到他面前,双手死死攥住他握刀的手腕。她的力气不大,指尖却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声音都在发抖:“你在做什么?疯了吗?!”

那声音里的惊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厉倾宇这才像是回过神,反手先将那碗血稳稳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再借着她的力道猛地抽出匕首。血珠顺着伤口往外涌,他却扯出个极难看的笑,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玲儿,别怕,就……就几滴血而已。”

“几滴血?”佟玲重复着这三个字,眼泪却汹涌得更厉害,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担忧、疑惑、此刻的心疼全都倾泻出来。她抓起一旁备好的布条,胡乱往他胸口按去,掌心立刻被温热的血浸透。

他怎么能这么傻?

她想起这些天他端药时总避开她的目光,想起他夜里辗转的轻响,想起他日渐苍白的脸色……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都是他剜心喂药的证据。如果她今晚没有好奇去碰那个玉瓶,如果她永远蒙在鼓里,他是不是要这样瞒着她,直到油尽灯枯?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连呼吸都带着疼。她低着头,手指笨拙地缠着布条,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口,混着血水流进伤口里。

目光触及他胸膛上纵横交错的疤,佟玲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赤着上身,是在冥王殿的梅园。那时为了验证他是不是厉家后人,她强逼他脱衣查看,那时的他胸前一片光洁的肌肤,连个浅痕都没有。可如今……麒麟刀的反噬留下的月牙形疤痕,为她挡暗器时的细小针孔,还有此刻这道深可见骨的新伤……一道叠着一道,像一幅狰狞的地图,记录着他为她走过的刀山火海。

他明明可以不管她的。她是人人喊打的魔教妖女,他是前途无量的名门新秀,他们本就该是殊途。可他偏不,偏要一次次坚定的站在她身前,用血肉之躯为她撑起一片天。

这人怎么就这么傻……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出来,佟玲咬着唇,手下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唔……”厉倾宇闷哼一声,额上的冷汗更密了。

佟玲猛地回神,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却又在下一秒用力将布条打了个死结,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吼:“疼死你算了!”

话虽狠,尾音却抖得厉害,泄露了她藏不住的心疼。

厉倾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笑,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能讪讪地讨饶:“玲儿,轻些……真疼。”

佟玲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石台上那碗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像一团烧起来的火,燎得她眼睛生疼。她猛地转身,快步走进石洞,背影绷得笔直,却藏不住微微的颤抖。

厉倾宇望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胸口的伤还在疼,可心里的慌更甚。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却半句辩解都说不出口。他捡起地上的玉瓶,将最后一粒药丸扔进沸腾的忘川水里,再小心翼翼地将那碗心头血倒进去。药香混着血腥味漫开来,他望着药汁翻滚的气泡,眼神坚定——无论她多生气,这最后一副药,必须让她喝下去。

石洞内,油灯的火苗轻轻晃动,将佟玲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得很长。她坐在石桌旁,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

她想起在青云峰时,他当着一众武林的面,挡在她身前,对追杀者朗声道:“她是我厉倾宇要护的人,谁动她,先过我这关!”那时他不顾自己安危,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

她想起自己被卫凌烨控制时,失了神智,见人就杀,是他唤醒了自己。她咬伤他的肩,他却只是轻声哄着:“玲儿不怕,我在。”

她想起他奋不顾身随着自己坠崖,每日为她描眉,给她讲崖底看到一花一草,用温热的手掌覆住她的眼睛,说:“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看江南的桃花,去看塞北的雪。”

他为她做了太多,多得让她觉得,自己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可她不要他这样啊。她宁愿一辈子眼盲体弱,也不愿他用心头血来换她的安康。

洞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佟玲赶紧抹了把脸,却止不住眼泪的汹涌。

“玲儿。”厉倾宇端着药碗走进来,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将药碗放在石桌上,碗底与石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佟玲抬起头,眼眶红肿得像核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到他胸口渗出血迹的布条,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赶紧别过脸,肩膀微微耸动。

厉倾宇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的身子很软,却在微微发抖。

“玲儿,”他的声音发哑,带着浓浓的慌乱,“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自己憋着。你哭一声,我这里……”他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疼远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比挨十刀还疼。”

佟玲的哭声突然大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攥着他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却又怕弄疼他,只能轻轻捶打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怕你不肯喝。”厉倾宇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满是无奈,“赫连蛊医说,只有用我的心头血为引方能解这毒。玲儿,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她想起这些年他们一起走过的刀光剑影,那些生死一线的瞬间,他从未松开过她的手。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发哑,佟玲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厉倾宇轻轻抬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哭花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他低下头,吻上她的眼角,将那些未干的泪珠一一吻去,虔诚得像在朝拜。

“玲儿,莫再哭了。”他的唇贴着她的肌肤,声音带着滚烫的温度,“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你眼睛才刚好,别再哭伤了。”

佟玲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往日总是带着锐气的下颌线,此刻却因失血而泛着苍白。眼底的红血丝,眼角的疲惫,还有那藏不住的心疼与愧疚……无一不在撕扯着她的心。

她抬手,轻轻推开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哑声道:“别碰我。”

厉倾宇的动作僵住,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不敢再逼她。他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手,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药碗上,低声说:“玲儿,最后一副了,趁热喝了吧。”

佟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药碗里的药汁还冒着热气,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血色。那是他的血,是他拿命换来的药。

她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味很苦,血腥味很浓,可她尝到的,还有他藏在里面的、沉甸甸的爱。眼泪滴进碗里,混着药渣,一同咽了下去。

厉倾宇看着她喝完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指尖却依旧冰凉。

佟玲放下碗,背对着他,始终一言不发。她不是气他,是气自己无能,气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她受苦。

厉倾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上前,从身后拥住了她。

佟玲身子一僵,下意识想挣开。

“嗯……”厉倾宇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痛楚。

佟玲的动作瞬间停住,心头一紧,猛地转过身,目光立刻落在他的胸口——布条上的血迹似乎又深了些。她的眉峰紧紧蹙起,眼里的担忧藏不住。

厉倾宇看着她眼里的紧张,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声音低沉而郑重:“玲儿,你理我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任何事,若有违背,就让我……”

“别胡说!”佟玲打断他,眼眶又红了。她望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恳切,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厉倾宇,你听着——”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他胸口的布条,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你的命,不止是你的。以后要伤要痛,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厉倾宇愣住,随即眼底炸开狂喜的光,像瞬间点亮了整片星空。他用力将她拥入怀中,这次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好,”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都听你的。”

油灯的火苗静静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紧紧依偎在一起。崖底的风从洞口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带着药碗里残留的苦涩,却在这一刻,酿成了最甘醇的甜。

他们的江湖还有刀光剑影,他们的未来或许仍有风雨,可只要彼此还在,便无所畏惧。这世间最深的爱,从来不是信誓旦旦的诺言,而是我愿为你剜心,你愿为我惜命,是千难万险走过,依旧能握紧彼此的手。

崖底的瘴气还未散尽,厉倾宇与佟玲对万蛊窟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他们坠落谷底的这十三日,那片诡谲之地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昊宸挣脱五位长老的钳制,以雷霆手段肃清异己,如今万蛊窟上下皆以他为尊,那些曾盘根错节的势力,如今只剩下唯唯诺诺的服从,连风过石隙的声响,都似在复述他的号令。

又捱过五日,佟玲体内的血咒终是彻底清除。她夜里运功时,丹田处再无针扎似的灼痛,指尖甚至能凝起半寸白芒,虽不及巅峰时浑厚,却已是实打实的内力。而厉倾宇胸前的伤口虽已结痂,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却仍泛着青紫色,尤其数十日为解血咒而取心头血,更伤了元气,稍一动作便脸色发白,说话时总带着不易察觉的气促。

“真要从这里上去?”佟玲的指尖绞着腰间的红色丝线,此刻被攥得几乎嵌进掌心。她仰头望向那面如刀削般的岩壁,湿漉漉的苔藓在石缝间疯长,墨绿得发黑,偶尔露出的几个凹槽被风雨啃噬得坑洼不平,最深的也仅能容下三指,边缘的碎石一碰便簌簌往下掉——这便是厉倾宇前日在忘川水边发现的、前人留下的攀爬印记。

厉倾宇抬手按在她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渗进来,带着沉稳的力道。他脸色虽白,唇边却漾着浅淡的笑意,只是笑纹里藏着挥之不去的倦意:“玲儿,别怕。”他喉间发紧,低头闷咳两声,胸口的伤被牵扯得剧痛,额角沁出层薄汗,却仍握紧了她的肩,“你的内力恢复了几成?”

“自保足够了。”佟玲抬眸看他,目光扫过他胸前衣服下掩盖着的那道狰狞的疤痕,声音沉了沉,“倒是你,取心头血都还没缓过来,当真要硬撑?”

“放心。”厉倾宇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崖柏根与止血草,碾碎的粉末散着清苦的气息。他倒出小半捧塞进她手里,“含着,防岩壁上的瘴气。”自己也捏了些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漫过舌尖,却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两人不再多言,厉倾宇先攀了上去。他足尖点在第一个凹槽里,那石缝仅能容下半只脚掌,尖锐的石棱瞬间划破靴底,刺得脚心一阵发麻。他反手扣住上方一个更深的凹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伤口被岩壁的潮气一浸,疼得他呼吸骤然一滞,却只从齿间漏出半声闷哼,另一只手已探向更高处。

“慢些!”佟玲在下方低唤,看着他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洇出深色的印记,那道刚结痂的伤口在动作间隐隐挣裂,渗出的血珠顺着衣料往下爬,很快被岩壁上的苔藓吸了去,只留下一道暗沉的红痕,像条蜿蜒的小蛇。

她紧随其后,将软剑咬在嘴里,冰凉的剑身贴着脸颊,倒让心跳稳了些。左手扣住一个凹槽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滑腻的冰凉,低头一看,竟是条小臂长的青鳞蛇,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抬起,猩红的信子正对着她的鼻尖。佟玲瞳孔骤缩,右手闪电般探出,两指精准捏住蛇头七寸,腕间一翻便将蛇甩向崖底。风声里传来蛇身坠崖的闷响,她这才发现指尖已凝起层淡淡的白芒——血咒尽散后,内力竟已如此顺遂。

“小心崖缝里的东西。”厉倾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前几日见石缝里有驱虫药粉的残渣,看来早就失效了。”

往上攀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雾气渐浓,白蒙蒙的水汽裹着寒意扑面而来,能见度不足丈许。岩壁愈发陡峭,凹槽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有时需要悬空探身半尺,才能够到下一个支点。厉倾宇爬到一处向外凸的岩块上稍作喘息,低头时正见佟玲悬在半空,左手死死抠着石缝,右手在岩壁上急切地摸索,而她足尖点着的凹槽突然“咔嚓”一声碎裂,碎石簌簌往下掉,她的身子猛地一晃,半个身子已悬在空处。

“抓我的手!”厉倾宇几乎是吼出来的,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猛地探身出去。佟玲反应极快,借着晃荡的力道往前一蹿,指尖堪堪勾住他的手腕。两人的力气撞在一处,厉倾宇额头冒着冷汗,汗水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佟玲的手背上,滚烫得像团火。然而,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她的目光却与厉倾宇交汇在一起,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别松手!”他咬着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将她往上拽了半尺,“脚下偏左三寸,有个横向石缝,踩进去!”

佟玲腾出一只脚,在岩壁上胡乱蹬踏,终于感觉到鞋跟卡进一道窄缝里。她刚松了口气,头顶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块磨盘大的落石顺着岩壁滚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砸向厉倾宇的后背。

“小心!”佟玲的心脏猛地一紧,她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了一个小点,仿佛能看到那落石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厉倾宇砸去。

来不及思考,佟玲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她毫不犹豫地运起全身的内力,汇聚在右手掌心。只见她的右手迅速成掌,带着一股强大的掌风,直直地拍向那落石。

掌风与石面相撞,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那落石在掌风的冲击下,竟然被硬生生地拍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擦着厉倾宇的肩头,像一颗流星一般坠向崖底。

然而,这一击虽然成功地改变了落石的轨迹,却也让佟玲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她手臂发麻,原本紧紧抓住厉倾宇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厉倾宇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立刻开始往下滑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佟玲的反应速度快如闪电。她迅速将腰间的红色丝线一抛,那丝线如同一条灵动的小蛇,准确无误地勾住了一旁的石棱。

佟玲紧紧抓住丝线,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上一提。终于,她止住了继续下滑的趋势,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距离崖底只有咫尺之遥。

“玲儿!”厉倾宇又气又急,立刻用手拉住红线,让佟玲一点点回到自己脚下来,“没事吧?”

“我没事。”佟玲喘着气,另一只手终于摸到个结实的石棱,死死攥住,指节都泛了白,“你呢?伤口是不是又裂了?”她仰头望去,雾气里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下颌,却能想象出他此刻隐忍的神情。

雾气深处渐渐透出光亮,崖顶的风带着干燥的暖意吹下来,卷走了周身的湿冷。厉倾宇抬头望去,只见上方三丈处便是崖顶,边缘的野草在风中摇晃,露出底下灰褐色的土地。他深吸一口气,对佟玲道:“最后一段,我先上去拉你。”

他不再保留力气,足尖在岩壁上借力翻飞,掌心被石棱磨得血肉模糊也浑不在意。攀上崖顶的那一刻,他几乎脱力,趴在地上剧烈喘息,胸口的伤疼得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眼前阵阵发黑。但他还是反手伸向崖下,声音因脱力而沙哑:“抓住!”

佟玲望着他伸出的手,那只手的指缝间还在淌血,落在崖顶的土地上,洇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却稳得让人安心。她咬着牙,借着最后一股力气向上攀爬,指尖触到他掌心的那一刻,被他死死攥住。厉倾宇用尽全力将她往上拽,两人在崖顶边缘滚作一团,身下是干燥的泥土与野草,终于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湿冷岩壁。

佟玲趴在地上,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忽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便滚了下来,砸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厉倾宇侧过头看她,阳光落在她汗湿的发梢上,映出细碎的金光,他抬手替她拂去脸颊上的泥灰,指尖的血蹭在她脸上,像朵妖冶的花。

“笑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疲惫,却藏着掩不住的温柔。

“笑我们没死。”佟玲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素来带着冷意的眼睛里,此刻竟盛着漫天星光,“也笑……万蛊窟那些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还能爬上来。”

厉倾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万蛊窟的方向被层峦叠嶂的群山遮挡,只隐约能看到些影影绰绰的轮廓,像头蛰伏的巨兽。他知道,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开始,真正的风浪,才刚刚掀起。但此刻,他看着身边的人,看着两人交握的、沾满血污的手,忽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只要这只手还在,他们便能一起扛过去。

风从崖下吹上来,带着忘川水特有的腥气,却也混着崖顶野草的清香,像极了新生的味道。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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