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的引力引擎发出低吟,林墨望着舷窗外逐渐清晰的光雾,指节轻轻叩了叩观测台的星图。三天前,他们循着锈环星区修复后涌现的星轨共振,定位到了船底座星云深处的“星穹图书馆”——传说中封存着全银河系文明星轨原始模板的圣地。此刻,那团笼罩着图书馆的淡紫色光茧正随着舰船靠近而波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能量读数异常。”大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光茧表层有防御机制,正在解析频率……是‘记忆锁’,需要对应的文明星轨密钥才能穿透。”
林墨将因果天平横在掌心,银纹顺着他的指尖游走:“联系安雅,她是天琴座文明的后裔,或许能识别光茧上的符文。”
话音刚落,舱门滑开,外交官安雅抱着卷轴匆匆进来,发梢还沾着舰载实验室的荧光粉:“林指挥,我比对过光茧的波动频率,和天琴座古籍里‘星垣之幕’的记载吻合!这是用二十七个文明的初代星轨编码编织的锁,需要同时注入对应文明的‘文明印记’。”
“文明印记?”顾昭从技术舱探出头,手里攥着还在冒电火花的译码器,“就像每个文明在星轨上留下的独特‘指纹’?”
“比指纹更复杂。”安雅展开卷轴,泛黄的纸页上浮动着星图,“每个印记都包含该文明诞生时的星轨参数、核心信仰,甚至初代领袖的思维频率。天琴座有完整的‘晨歌印记’,但其他文明的……”她顿了顿,“需要现场收集。”
林墨目光扫过舰桥——苏明在调试共鸣器,陈默擦拭着粒子刃,医疗官叶棠正给受伤的星舰实习生包扎。他忽然想起锈环星区灰斑人领袖的话:“真正的传承不是加密记忆,而是让文明的故事继续流动。”
“通知全员,”他站起身,仲裁长袍在气流中轻扬,“准备进入光茧书库。安雅负责协调文明印记,顾昭同步破解锁频,苏明保持共鸣器与图书馆核心的连接。其他人……”他看向陈默,“带好武器,守护者不会轻易放我们进去。”
——
光茧穿透的瞬间,林墨感觉像是撞进了流动的星河。无数发光的书茧悬浮在虚空里,每个茧体表面流转着不同的星图:有的是螺旋状的银河,有的是断裂的星环,还有的是从未见过的几何图案。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无数文明在同时诉说自己的故事。
“核心区在正前方。”安雅指着最中央的一座水晶台,“那里悬浮着‘总星轨模板’,所有书茧的能量都来自它。”
话音未落,水晶台四周的空间扭曲起来,七个半透明的身影从光茧中走出。他们穿着各异的服饰:有的裹着星云织就的长袍,有的身披金属甲胄,最前方的老者甚至长着昆虫般的复眼,每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的星图。
“外来者,止步。”老者的声音像无数齿轮咬合,“总星轨模板是文明的根,任何修改都会撕裂宇宙的记忆。”
林墨认出他是守护者——传说中由图书馆本身的意识凝聚而成的存在。“我们不是来修改,是来修复。”他举起因果天平,银纹投射出锈环星区前后对比的星轨图,“您的书库里,有文明的星轨模板,也有被篡改、被遗忘的伤痕。锈环的星蚀文、猎户座的脉冲星暴,这些危机都在啃噬星轨的根基。”
复眼守护者震颤了一下,其他身影也泛起涟漪。“修复?你们连自己的文明都保护不好!”左侧一位身披火焰纹战甲的战士突然喊道,“三百年前,天狼星的星轨被战争扭曲,你们的仲裁所只会事后补救!”
叶棠上前一步,医疗舱的蓝光在她掌心流转:“我们救不了所有被战火波及的星舰,但我们在记录每一个牺牲的坐标,在修复每一寸断裂的星轨。您看——”她调出全息屏,无数光点正在虚空中重组,“锈环的灰斑人用星轨写史诗,我们帮他们擦掉被污染的字迹;猎户座的工程师在脉冲星旁重建导航站,我们帮他们校准误差。”
守护者们沉默了。复眼老者的触须垂了下来:“总星轨模板确实出了问题。五百年前,一场维度风暴撕裂了它的防护层,我们用各个文明的印记暂时封印,但最近封印在松动……”
“我们可以帮忙加固。”顾昭举起译码器,“苏明已经连接到图书馆的核心网络,我们需要提取每个文明印记的原始数据,重新编织封印。”
“不行!”火焰战士后退半步,“一旦接触模板,你们的设备会污染这些纯净的记忆!”
林墨闭上眼,因果天平轻轻摇晃。他感知到总星轨模板的意识——那是个由亿万星轨交织而成的孩童,蜷缩在水晶台里,身上的光斑正在变暗。“它在害怕。”林墨睁开眼,“不是害怕我们,是害怕自己记不清那些文明的故事了。”
他走向水晶台,守护者们没有阻拦。指尖触碰到模板的瞬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天琴座的第一首恒星颂歌,灰斑人刻在星轨上的创世神话,机械文明用代码编织的星图……这些记忆不是死的,是鲜活的、跳动的,像无数颗星星在对他说话。
“问题在这里。”林墨的声音带着回响,“维度风暴撕开的不仅是防护层,还有模板里的‘故事线’。有些文明的记忆被打乱了顺序,有些干脆成了乱码。封印不是保护,是让它们窒息。”
复眼老者的触须亮起:“那你如何修复?”
“不是重译,是梳理。”林墨调出因果天平的银纹,银线穿透模板,“用每个文明的印记做钥匙,解开混乱的记忆结;用星轨本身的流动做针脚,把断裂的故事线重新缝好。”
顾昭立刻操作译码器,苏明同步传输数据,安雅开始念诵各个文明的星轨祷文。林墨的手按在模板上,因果天平的银纹与模板的星轨交织成网,那些混乱的记忆光斑渐渐归位,断裂的故事线重新发光。
当最后一丝乱码被抚平,总星轨模板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守护者们的身影变得透明,复眼老者露出微笑:“你们不是篡改者,是讲述者。把文明的故事继续讲下去吧。”
光茧书库开始震动,林墨知道他们该离开了。临行前,他回头望了眼水晶台——总星轨模板的光芒更盛,无数星轨正从这里流向银河系的每一个角落。
仲裁舰驶出光茧时,安雅握着新获取的星图:“图书馆给了我们‘溯源坐标’,指向室女座超星系团的‘星渊’。”
林墨望着舰外流转的星轨,因果天平在腰间轻鸣。“下一站,星渊。”他说,“去看看,还有多少文明的故事,等着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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