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以沫悄悄捏了捏母亲的手，母子三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把自己当做一个看客。
病床上的欧阳睿渊想要开口向冉南雪解释，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欧阳煜突然抬起头，少年清俊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直直地看着周秀芸，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满：“奶，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香的臭的都分不清？有我妈那个前车之鉴，你还什么歪瓜裂枣都朝我爸身边放。”
他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要是真让那个女人进了咱家的门，我姑说的家宅不宁都是小事，到时你们还有没有我这个孙子可就是未知数了。”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冉以沫很想问欧阳煜，他对他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这么不待见亲妈。
她偷偷瞥了眼母亲，发现冉南雪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欧阳煜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转向欧阳国和周秀芸，声音微微发颤：“爷爷，奶奶，我刚说的那些话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做不成冉阿姨的孩子，让我不得善……”
冉南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声道：“小煜，别说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泓清泉，瞬间浇灭了少年激动的情绪。
欧阳煜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冉逸尘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挣脱不得。
见欧阳煜安静下来，冉逸尘这才慢悠悠地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深蓝色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什么名贵瓷器。
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尘”
欧阳煜瞪大眼睛，一脸受伤地捂着胸口：“小尘，你竟然嫌弃我？我们可是盖一床被子的兄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冉逸尘将手帕折好放回口袋，这才抬眼看他。
少年清冷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唇角微微上扬：“我可没有那种动不动就赌咒发誓的兄弟。”
“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愚蠢、太不理智了。生命是宝贵的，怎么能如此轻率地用来发誓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想要证明自己的话没有掺假，方法有很多，用发誓这种是最为极端，也是最蠢的办法。人呢，不管是对自然，还是对天地，最好有敬畏之心，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欧阳煜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夸张地捂住胸口往后踉跄两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戏谑：“小尘，你这话太扎心了！我可是你亲兄弟……”
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却瞟向冉逸尘看他的反应。
冉逸尘淡淡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要不是亲兄弟，我才懒得管你。”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欧阳煜心头一暖。
他太了解冉逸尘了，这个看似冷漠的弟弟，其实比谁都在意家人。
放在以前，冉逸尘确实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更不信什么誓言应验。
但自从看过冉以沫的空间，还有里面那些匪夷所思的内容后，他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了。
特别是这一次，亲眼目睹欧阳睿渊被人下了巫术而昏迷不醒，更让他确信这世上确实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
当冉逸尘说出\"对自然，对天地，最好有敬畏之心\"这番话时，欧阳家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年仅10岁（算上虚岁也才11岁）的少年，竟能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
他的声音还带着孩子特有的清亮，可话语间的深度却让人无法反驳。
欧阳云岚双手交叠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这孩子……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有见地，将来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周秀芸也点了点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是啊，这孩子说话有条有理，比小煜稳重多了。”
慈爱地看着冉逸尘，又瞥了眼还在装委屈的欧阳煜，忍不住摇头轻笑。
欧阳煜一听，立刻跳脚，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嘟囔道：“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小尘都是你的亲孙子，你不能厚此薄彼。”
这滑稽的一幕让病床上的欧阳睿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不过，小尘说得对。”
“以后别动不动就发毒誓，知道吗？”
声音低沉了几分：“想想我所遭遇的一切，就该明白，誓言不能乱发。”
这番话若是放在从前，绝不会从欧阳睿渊口中说出。
但经历了这次昏迷，特别是灵魂离体后亲眼所见的那些超自然现象，彻底改变了他的认知。
他现在完全赞同小儿子的观点——人若对万物失去敬畏之心，行事就会肆无忌惮，而最终承受的反噬，往往是自身难以想象的沉重。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欧阳煜撇了撇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老欧。”
冉逸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知道就好。下次再这样，我可不会用手捂你的嘴了，直接用抹布。”
欧阳煜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小尘！你太过分了！我可是你哥！”
冉逸尘挑了挑眉，语气平静：“是吗？那你倒是拿出点当哥的样子来。”
房间里又响起一阵低笑声，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不少。
欧阳煜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像只等待被人安抚的小狗：“老欧，那你还想要娶姓秦的那个女人吗？”
欧阳睿渊一听，差点没被这称呼噎住，房间里有一半姓欧阳的人，年纪最大的那个还在旁边站着呢。
但还是忍住了笑意，板起脸来：“臭小子，爸爸这辈子只认你冉阿姨。至于姓秦的，她不会再有机会靠近我们欧阳家一步。她要是敢来，就让她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欧阳煜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可是……她总是来找我们家，还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以后一定会结婚，还会生下属于你们的孩子，到时候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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