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暄抬起来脸。
王五从他脸上只看到愕然。
李暄眉头一下子锁到一起，自顾自嘀咕：“什么叫专程过来感谢？这厮该不会又瞎悟到什么了吧！”
“对了，太师，燕王还拎着不少礼呢，还有那个喜欢穿黑衣裳的大秃头也来了！”王五又补充几句。
李暄脑袋里瞬间警铃大作。
肯定是朱棣这厮，又被姚广孝个大秃驴给忽悠了！
瞎悟到了什么！
“不见不见！”李暄挥挥笔，把脸转到一边。
王五问：“太师，那我怎么回？”
李暄略一沉思后说道：“你就告诉他，说我说的。”
“这里是私邸，要谈公事，明天可以到朝堂上去谈，本太师也可以让都察院秉公汇报他的行径，让他放心。”
“要是私事。”
李暄说着一停，低下去头无所谓的继续画起来乌龟。
他现在一毛钱的关系都不想再跟朱棣牵扯上。
一想起来白天朝堂上，朱棣几次三番打断他寻死的行为，他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于是冷冰冰说道：
“那本太师，跟他燕王无私可言。”
王五站在书房门口，听完李暄这话后觉得不太好听，劝了劝：“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太伤他。”
李暄正画着乌龟的手一下停了。
书房里安静了不到一息。
紧跟着！
他抄起来桌上的‘洪武釉里红岁寒三友笔筒’就朝王五脚底下砸了过去。
‘哐当！’
笔筒砸到地上碎了！
伴随着还有一声怒吼：“伤你妈的头！”
王五被吼的缩了一下脖子，赶紧灰溜溜跑了。
李暄胸膛起伏，顺了顺：“这个叛徒！还想我见他！？姥姥！”
“真是，给我这文化人儿都气的爆粗口了。”
说完又继续聚精会神的画乌龟。
太师府门口，灯笼底下。
‘嘎吱。’
大红的府门被开了一条缝，王五的脑袋挤出来，把李暄的渣男语录复述了一遍。
不等朱棣愣在那反应过来。
立马就‘咣当’把府门再关上了。
朱棣举着手，一脸懵逼，愣愣的杵在灯笼底下，他瞪着紧闭的太师府门消化了好半晌！
才回过神，不可置信的扭头问姚广孝：“太师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对本王这么绝情！？”
“本王可是和他一块儿去过东瀛！九死一生里闯荡过来的兄弟！过命的交情！他怎么能这么对本王！”
“怎么能说和本王无私可言！？”
朱棣很伤心，被伤透了！
姚广孝合着掌杵在不远处，眉头皱了一下，沉思，紧跟着就舒展开，微笑点头：“贫僧明白了。”
“大师！你看出来太师的用意了？”朱棣紧忙追问。
姚广孝嘴角上扬，智珠在握的笑着给朱棣解释：“殿下，你误会太师了，太师不是绝情，太师此举！正是出于维护殿下！而是重情重义！”
朱棣想了一下，但当局者迷，没想明白，问道：“何解？”
姚广孝回道：“今日在朝堂上，太师可谓是以一人之力，以弹劾自己赴死这般大义凛然的代价，硬折了东宫里那位的一只臂膀！”
“殿下啊，那黄子澄可是洪武十八年的会元加榜眼！”
“这么学识卓绝，智谋多断的一只臂膀，纵然是没有死，只是流放而已。”
“可东宫里的那位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定然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
“若是如此紧张的时刻，殿下和太师再走的近了，结果会如何？”
朱棣听到这脸色一下变了，变的极为忌惮！
接着姚广孝的话，不用想就果断说道：
“本王那大侄子！一定会不安分，给本王扣个和朝廷重臣交往过密，擅权逾矩，朋党乱政的帽子！”
说完，朱棣唰的一下把脸扭过去，看了看紧闭的太师府门，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拎着的礼物。
脸上瞬间闪出万分的后怕！
万幸！
今天是没进这府门！
万幸！
这是被堵在门外了！
否则今天要是一进去，那恐怕明天不用等上朝，龙案上弹劾他和李暄交往过密的奏章，都能堆成山！
“太师他！”
朱棣心里感情瞬间复杂了！
即佩服李暄的高瞻远瞩，能在这种大优势的局面下，还不忘查疑补缺的注意细节！
更感激李暄对他的维护！
“原来太师之所以说这些绝情的话，都是出于维护本王的心思！”
朱棣感动的说完，心里对于李暄的评价，立马又高了很多，份量也重了很多！
“殿下，可以以后再对太师多做补偿，今日就回去吧。”
姚广孝这时候劝道。
朱棣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好！那就以后再给太师多做补偿！”
...
翌日，天光破晓，也是黄子澄被流放的日子。
黄子澄走的是洪武时期应天十三门之一的金川门，这方向是去辽东苦寒之地。
押送黄子澄的也只有刑部的两名差官而已。
毕竟这时间如果只看实际官职，他也仅仅只是一个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小官而已。
黄子澄真正厉害的，在于他在士林中的威望，和他东宫伴读这样隐性的政治地位。
不过这些威望和隐性政治地位，不能适用于朝廷的礼法上。
而朝中，文臣中方孝孺和齐泰等很多人，其实都要来送黄子澄，甚至朱允炆也再三强烈要求要亲送。
不过都被黄子澄给拒绝了。
理由是怕牵连到他们，他们还得留着身子和李暄这个只手遮天，残害百姓的奸臣斗法！
怎么能被牵连！
“这一去，再回来就不知是何年月了。”
走出金川门，到了大街上，黄子澄最后回头又看了一眼金川门三个大字，感慨良多的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斗志昂扬。
“但老夫迟早还有回来的那天！李暄，你这个奸佞，等老夫再回来，就是你的死期！”
“走吧，黄大人。”
差官这时催促，黄子澄也不能多逗留，只能转身出发。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这一刹那。
当看到街道上时。
却亡魂大冒的愣在原地！
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前方是大街，路上行人很多，说话聊天声不断，路两边都是摊位，叫卖声喧嚣！
然而这所有的热闹景象，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全都变成了陪衬！
那人就站在街中央，一身短打利落的衣裳，右手上还拎着一把剑！
身边行人不断，但他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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