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氏皇家学院，深处。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宇，亦无弟子往来的喧嚣。有的，只是一片静谧到极致的竹林。
竹林掩映着一处古朴的居所，院门上悬着一块简单的木匾，上书三个字——听竹阁。
此地，便是赢氏皇家学院副院长，赢楚月之师的清修之地。
在赢楚月的带领下，林凡与玄老一前一后，踏入了这片仿佛与世隔绝的天地。
院内，一名身穿素色儒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端坐于石桌前，独自对弈。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次落子，都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韵律合而为一，周遭的空气都随着他指尖的起落而微微波动。
他明明就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远在天边，与此方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师父。”赢楚月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那儒袍老者闻声，缓缓抬起头，目光在赢楚月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温和与宠溺，随即，他的视线越过赢楚月，落在了她身后的玄老身上。
刹那间，整个听竹阁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那温和的目光，变得如同两柄出鞘的天剑，锋锐无匹。
“你这老不死的，居然恢复了。”副院长的声音平淡如水，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可惜了，居然没直接死掉。”
玄老拎着酒壶，毫不示弱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标志性的黄牙。“你这老顽固都还活蹦乱跳，我怎么舍得死？”他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我怕我死了，没人给你这老家伙送终，你一个人在下面，多孤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的力场碰撞，让一旁的竹叶都簌簌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副院长冷哼一声，缓缓收回了目光，仿佛多看玄老一眼都觉得晦气。随即，他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转向了林凡。
被这道目光注视的瞬间，林凡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乃至肉身的每一寸，都被看得通通透透，再无任何秘密可言。这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仿佛凡人在仰望神明。
“你就是林凡。”副院长淡淡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实力不错，天赋也算上佳。”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一丝审视与漠然。“可惜，杀业太重，戾气缠身。你走的虽是一条勇猛精进的捷径，但每一步都踏在深渊的边缘。
如此下去，短期内或可高歌猛进，但终有一日，你会为罪业所困，道心蒙尘，再难寸进。”
林凡闻言，心中一凛。不愧是镇守学院的恐怖存在，一眼就看穿了他最大的问题。寻常修士，若是杀伐过重，的确会如他所言，被无形业力纠缠，最终修为停滞，甚至走火入魔。
但他不同。他身负九狱红莲，每次地狱的折磨和淬炼早已将他的罪业清除干净,自己杀人然后入地狱受惩罚清除罪业，很公平！
林凡平静地抱了抱拳，不卑不亢。“前辈教诲，晚辈谨记。”
见到林凡这般宠辱不惊的反应，副院长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ceptible的讶异，但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将目光重新移回赢楚月身上，脸上的冰冷瞬间消融，化为宠溺的微笑。
“说吧，丫头。”他指了指玄老，又瞥了一眼林凡，笑道：“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又带老的，又带小的，这阵仗可不小，估计不是什么小事吧？”
赢楚月脸上立刻堆起了甜美的笑容，走上前亲昵地拉住副院长的胳膊，轻轻摇晃。“哪有的事呀！就是好多天没和师父您下棋了，心里想得紧，特地来看看您老人家嘛。”
副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为师还不知道你？你这副模样，为师我心里就更加确定了。”他的笑容一收，脸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先说事，别跟为师绕弯子。”
赢楚月见状，知道蒙混不过去，只好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林凡。
林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迎着副院长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沉声开口：“禀前辈，晚辈有一灵宠，机缘巧合下触碰到了空间法则的门槛。晚辈此来，是想恳请前辈行个方便，允许它进入学院下方的空间裂隙，感悟其中混乱的法则碎片，以求在一年内得到突破。”
他言辞恳切，没有丝毫隐瞒。
然而，话音刚落。
“不行。”
副院长几乎是瞬间吐出了两个字，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他甚至都没有去思考，整个听竹阁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副院长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蕴含着天地的意志：“那处空间裂隙，乃上古战场遗留，是大夏皇朝的龙脉根基所在，亦是悬在整个皇都头顶的一柄利剑！
其中蕴含的虚空乱流，混乱无序，更有无数未知的凶险。任何一丝外力的干扰，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他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林凡。
“届时，空间风暴倒灌，整个皇城，连同城中千万生灵，都将会在瞬间化为齑粉！这个责任，你担不起，我也担不起，整个皇家学院，都担不起！”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此事困难，却没想到，对方的拒绝会如此决绝，直接将事情上升到了整个皇都存亡的高度。
就在这时，林凡心念一动。“咻！”一道细若游丝的黑线，从他的袖间一闪而出，盘踞在他的肩头。正是小黑。
小黑没有展现出庞大的本体，只是那双黄金竖瞳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下一刻，它周遭的空间，荡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涟漪。那是一种对空间力量的精妙操控，如臂使指，浑然天成。
小黑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对方，它只是想进去感悟空间的力量，而并非是要去破坏。
副院长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血脉不错，对法则的亲和力也高得吓人，确是万中无一的异种。”
他点评了一句，却依旧缓缓地摇了摇头，“但天赋，不能凌驾于规矩之上。更不能拿千万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可能。”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甚至比刚才更加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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