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华门。
马夫按着宋应知给地址，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小院门前。
“两位客人，秦宅到了。”
马夫的声音从车棚外传来，宋应知将汤婆子放下，拿起行李掀开车帘，先行一步跳下马车。
待李游也跟着跳下来后，他才从荷包里拿出银子给马夫。
“这大过年的，辛苦小哥了。”
宋应知温和说道。
“客人哪里话，这是小的应该做的。”接过银子，马夫放到眼前细细数了一番，发现客人多给了二百文。
马夫短暂慌乱过后，很快把多余的银钱要还给宋应知。
“客人，一共就二两银子，您给多了！”
宋应知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赶紧回家过年。
“不多，那是给你的新年礼，快回家团圆去吧。”
闻言，马夫瞬间笑容满面，“得嘞！谢谢二位贵客！”
目送马夫赶着马车欢快离去，宋应知转头带着李游走近小院门前。
只听宋应知轻叩柴扉，不一会儿，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何人在敲门？”
听到这道声音，宋应知默默笑开，他捏着嗓子，故意回道：
“哥哥，是我呀，我来陪你过年啦。”
听到这熟悉又有所不同的声音，门内的秦沥愣了一下。
就在宋应知以为自己玩过头时，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院门猛地从里面推开，一个面容清瘦、头戴玉冠、身着一身青色华服的秦沥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看到真的是宋应知，对方呆若木鸡！短暂的震惊过后，秦沥随即惊喜地叫道：
“宋应知，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除夕当天，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秦沥不敢相信的揉搓着双眼。
“师兄，这大过年的，还来打扰你和嫂子，实在是对不住了。”
宋应知看着秦沥的衣着打扮，心里十分开心，看来高中状元后，他这师兄日子过得不错。
当年院试结束，二人未再见过面，这些年一直都是通过书信往来。
宋应知知道他在高中状元后，娶了户部尚书的小女儿，这辈分乱的……
要说这二人的缘分，还得从尚书大人认宋大花为义女这事说起。
当年尚书大人忙得抽不开身，就让自己的妻儿代自己回鹤州操办此事，尚书夫人得知此事后，就把自己女儿也带上一道去了鹤州。
按尚书夫人的意思，她的小女儿小不了宋大花几岁，两人应是聊的来。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梁举人最中意的女婿被沈离君截了胡，毫不知情的秦沥一眼相中了尚书夫人的小女。
之后的日子，秦沥仿佛如开了挂一般，所谓人生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今日见着他，秦沥算是无憾了。
“师兄，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如何？”
见秦沥还在惊讶，宋应知又开口问了一遍。
闻言，秦沥这才回过神来，他哈哈大笑：“妙极！妙极！快随我进屋，外面冷。”
说着，秦沥热情地将宋应知和李游迎进小院内。
但院内布置得典雅精致、花草繁茂，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仍有几株松柏翠绿挺拔，加上些许寓意吉祥的红果点缀，显得格外喜庆。
就是院子里处处透露着寂静，显得秦沥有些孤独。
今日是除夕夜，尽管这里只住着夫妻俩，也不应该如此冷清。
“师兄，你一个人在家？”
宋应知边走边问道。
不应该啊，按理，嫂子应该与秦沥一起过年才是。
“嗐！你瞧我，见你来，激动得都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经宋应知的提醒，秦沥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
“我爹娘没在京城，前两年过年都没多少年味，今年就想着与内子一起去岳父家过，我妻儿已经提前去了，我本想把手里的公务处理好就过去。”
宋应知一听，顿时就觉着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那师兄别管我了，赶紧去吃年夜饭要紧。”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手里的活儿也没处理完，索性就不去了，一会儿让我的书侍去尚书府说一声就成。”
秦沥笑着摆了摆手，先是引着二人去卧房放下行李，随后又带着宋应知去到自己书房。
这会子功夫，秦沥的书侍正好从后院拿了新炭回来。
见主子来了客人，书侍连忙行礼。
“阿故，你去一趟顾府告诉夫人一声，今日家中来客，我就不过去了。”
宋应知闻言，连忙出声阻止。
“师兄！今天是除夕夜，一家人团圆最重要，这哪能说不去就不去的，你别管我了，赶紧去吃饭才是！”
面对宋应知的苦口婆心，秦沥恍若未闻。
“阿故，你快去，若是夫人问起来人是谁，你就说是我的小师弟，宋应知，岳父听到后，会理解我的。”
“老爷，奴才这就去。”
自家老爷态度如此坚决，书侍只得出声应下。
将新炭小心翼翼添置到书房的火盆之中后，书侍这才退出房间，一路直奔顾父而去。
“哎！早知如此，我今日就该去客栈，等过完春节再来找你。”
“哼！你想得倒是美，今日除夕夜，城中哪还有客栈开门的，都回家过年去了！你若不来我这，就等着做那路边的冻死骨吧。”
书侍走后，秦沥就回到了案桌前继续处理公务，看似已把宋应知晾在一边，然而面对宋应知的问话，他句句有回应。
“那我现在都在你这儿了，你赶紧去吃饭，明日再做回来。”
宋应知还想劝劝秦沥，不想对方理也不理了。
转而问他：“你不是学识还不够，这几年不会来参加会试吗？怎么又来了？”
闻言，宋应知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
“师兄，我来京城，是打算参加明算科的。”
？！
听到明算科三个字时，秦沥手明显一抖，毛笔上的墨汁瞬间滴落中在纸上。
“啧！”
他轻啧一声，随即淡定的放下毛笔，将纸张拿起，捏成一团，径直扔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看向宋应知。
淡定骂道：“你疯了？！”
“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师兄，你也知道我擅长什么。”
宋应知迎着秦沥的眼神，笑着解释：“若我参加明算科，那没人能是我的对手。”
“可是走了明算科，你这辈子的前程就毁了！”
秦沥十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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