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拇指压下发射键的瞬间，楚墨渊的手指也同步在遥控器上推进操纵杆。无人机底部的光线装置嗡鸣启动，幽绿光束如针般刺出，直射隧道深处黑影头部中央的复眼。
光束命中前0.3秒，那对复眼突然收缩闭合，边缘裂开的角质层迅速覆盖表面，像是早已预判。其余几只复眼同步偏转角度，部分被前肢状结构遮挡。只有最边缘一只未能完全闭合，光束擦过其表面，引发一阵高频震颤。黑影身体晃动了一下，但未后退，也未发出痛吼，仅能量场出现短暂紊乱。
“命中一只，未致瘫。”楚墨渊盯着终端回传的热力图，声音冷静，“眼部防御反应时间小于0.2秒，不是反射，是预判。”
林悦儿没回应，掌心再次贴上装置基座。灵芽界能量顺着经络注入，稳定光束输出。第二发启动，光路微调，瞄准另一只半闭的复眼。这一次，光束还未抵达，整个黑影猛然偏头，复眼全部闭合，头部外骨骼收缩成球状结构，光束打在表面，被不规则棱面折射散开。
“它知道光频。”林悦儿低声说，“不只是感知，是理解攻击模式。”
小团在她衣兜里贴紧手腕，耳朵高频抖动。“妈妈……它们在传信息，不是靠声音，是靠能量脉冲……像心跳一样，同步的。”
林悦儿眼神一凝。她立刻抬手关闭发射电源，示意技术组断开无人机供能线路。三台备用装置全部进入休眠状态，仅保留基础电路待命。
“不能再打。”她说，“频率暴露一次，再打就是提醒它强化防御。”
楚墨渊迅速调出生物反应数据流。屏幕上，黑影体内能量正快速向眼部汇聚，形成环状屏障，持续时间比首次受击后延长近三倍。他放大波形图谱，发现每次能量转移前，都有一次极短的低频脉冲先行，间隔稳定，像是某种内部通讯信号。
“它们有协同机制。”他抬头，“不是个体反应，是群体预警。只要一只察觉，其余立刻进入防御状态。”
林悦儿点头，手指轻抚银链。灵芽界内，光晶藤残段正缓缓缩回空间门，她未让其完全收回，而是将末端缠绕在隧道口一根断裂的钢筋上，伪装成自然垂落的藤蔓。静能丝则被她用鞋尖踩进碎石缝隙，防止反光暴露。
“不能靠强攻。”她说，“得变节奏。”
夏若初从掩体后探身，压低声音：“照明弹库里还有七枚可调频的，但功率不够，打不穿它的外层。”
“不用照明弹。”林悦儿摇头，“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强的光，是它猜不到的光。”
小团突然抖了一下。“妈妈……它的眼睛……刚才闭合的时候，有一瞬间，频率变了。”
“什么变化？”
“不是防御，是……放松。”小团声音微弱，“闭眼那一秒，能量场弱了0.7%，像是……本能反应。”
林悦儿瞳孔微缩。她立刻调出首击时的监控录像，逐帧回放。在复眼闭合的瞬间，黑影周身的能量波动确实出现一个微小凹陷，持续时间不足0.1秒，若非小团提示，根本无法察觉。
“它闭眼是为了防御，但闭眼本身，是弱点。”她说，“就像人眨眼，再快也是盲区。”
楚墨渊迅速捕捉到她的思路：“我们不需要让它睁不开眼，只需要在它闭眼的瞬间，打进去。”
“对。”林悦儿重新启动无人机，但未接通光线装置，“它现在防的是‘光来之前’，如果我们让它以为光来了，它闭眼，我们再打——就在它闭眼的刹那。”
“声东击西。”楚墨渊立刻下令，“准备一次假发射，用最低功率模拟光束启动特征，诱使其闭眼。真攻击延迟0.5秒，手动触发。”
技术组迅速调整程序。第一台装置接入模拟信号源，仅启动前级电路，发出与真实发射几乎一致的电磁特征。第二台保持静默，等待手动激活。
无人机缓缓前移五米，悬停在隧道中段。楚墨渊将遥控器交还林悦儿：“你控节奏。”
林悦儿接过，指腹悬在发射键上方。她没看屏幕，而是盯着黑影头部。复眼仍处于半闭状态，低频闪烁，像是在等待下一次攻击。
她按下模拟启动键。
装置发出短暂嗡鸣，光束未出，但电磁信号已释放。黑影几乎在信号出现的瞬间，复眼全部闭合，头部外骨骼再次收缩成防御球体。
就是现在。
林悦儿拇指滑向第二台装置的手动触发开关，0.5秒延迟启动。
可就在她即将按下时，黑影突然停止收缩。复眼未完全闭合，而是维持在半开状态，角质层微微颤动，像是在试探。
林悦儿的手停在半空。
“它没全闭。”楚墨渊声音压低，“它在等。”
“它知道是假的。”林悦儿缓缓松开手指，“它刚才那一闭，是试探反应，不是防御本能。”
小团贴着她手腕，耳朵完全贴平。“妈妈……它的脉冲变了，不是同步的，是……单点反馈。它在学。”
林悦儿沉默。她关闭所有装置电源，示意无人机后撤。楚墨渊指挥技术组将设备全部转入掩体后方，仅保留一台装置通电待命，作为诱饵信号源。
隧道内重新陷入死寂。风未起，尘未动，黑影的复眼维持在半开状态，低频闪烁，像是在等待下一次信号。
林悦儿靠在石柱边，掌心仍残留灵芽界能量的温感。她低头看银链，链身微光未散，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小团。”她轻声问，“它刚才那一下，是真的放松，还是假装？”
小团没立刻回答。它贴着她的手腕，耳朵微微抖动，像是在捕捉某种极细微的波动。
“我说不清……”它终于开口，“但它的频率……和你重生那天的波动……有一瞬，重叠了。”
林悦儿呼吸一滞。
她没再问。手指缓缓收紧，银链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痕。
楚墨渊蹲在改装车旁，终端屏幕上的热力图仍在跳动。黑影的能量场稳定在低频震荡，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观察。
夏若初握着通讯器，指尖发白。沈清和检查完最后一台装置的辐射值，将医疗包放在脚边，手没离开注射器。
林悦儿抬起手，将终端调回手动模式。屏幕上，无人机悬停在拐角阴影区，光线装置朝下，未启动。
她的拇指悬在发射键上方，距离按下还差半毫米。
黑影的复眼突然停止闪烁。
整个隧道陷入一片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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