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眉头紧紧皱起,粗糙的手指在下巴上反复摩挲,指腹蹭过冒出的胡茬,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像是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不对劲……要么是这小子背后有大靠山,根本不差法灵丹这种东西。”
“说不定人家宗门里随手就能扔出十几枚,压根瞧不上咱们这点东西。”
“要么,就是他知道咱们的底细,故意这么说,想引咱们露出马脚。”
他顿了顿,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
“这拒北城里鱼龙混杂,保不齐有哪家势力早就盯上咱们了,故意派个炼丹师来试探。”
“我更倾向于后者。”于敬端起酒碗,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浸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
眼底的疑惑被深沉的阴翳取代,像是结了层薄冰:“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怎么可能对法灵丹不动心?”
“那可是能让纳气境修士少奋斗数十年的捷径,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这诱惑焐热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放下酒碗,碗底与石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等忙完送人的事,我亲自再去探探他的底细,要是真有问题……”
于敬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抹脖子手势,指尖划过喉咙时,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狠厉。
像是在谈论碾死一只蚂蚁。
在拒北城里,任何可能暴露他们安魂教身份的人。
都必须像掐灭烛火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绝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这人实力如何?”杨波依旧不放心,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尤其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一丝疏忽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修为是纳气九重,这点错不了,我用神识扫过,灵力波动骗不了人。”
于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不过应该没到百夫长级别,更别说千夫长了。”
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对炼丹师的固有轻视:“炼丹师嘛,向来是出了名的富有,灵石多得能堆成山,可论起实力,在同阶修士里大多是垫底的。”
“整天守着丹炉,灵力运转是精细,可真动起手来,连像样的战技都未必能施展利索。”
杨波却沉下脸,语气凝重如铁:“老于,这事大意不得。”
“在这拒北城里,龙蛇混杂,各大势力的眼线比苍蝇还多,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外巡逻的城卫兵身影,压低声音道:“我建议还是先让手底下人打听清楚对方的实力,最好连他平日里练的功法、擅长的手段都摸明白。”
“到时候你我二人再一起出手,有备无患。”
“你别忘了,炼丹师最不缺的就是灵石。”杨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醒。
“他们舍得把大把的灵石砸进修炼资源里,天材地宝跟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塞。”
“但凡有几分资质,要想把实力堆到百夫长甚至千夫长级别,可比寻常修士容易得多。”
“哪怕是同级别最弱,短时间里也不容易拿下对方。”
于敬听到这话,脸上的轻视瞬间收敛,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的火星。
他虽然打心底里瞧不上炼丹师的战力,但也不是狂妄自大的蠢货。
这些年见过的厉害角色里,就有几位是炼丹师出。
靠着雄厚的财力,不仅丹术精湛,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同阶之中几乎难逢敌手。
毕竟,炼丹师的富是出了名的。
哪怕只是个一品炼丹师,每月光卖丹药的收入,就抵得上普通纳气修士拼死拼活猎杀妖兽半个月的收获。
更关键的是,丹术只会随着经验增长越来越高,收入也跟着水涨船高,修炼资源自然从不愁缺。
“行,等会我就把这事交给手底下最得力的弟兄去办,让他们盯紧了,千万别打草惊蛇。”
于敬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眼底多了几分审慎。
事了。
于敬告别杨波,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这处院子更宽敞,院里种着几株半死不活的梧桐,墙角堆着些废弃的兵器,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清。
以他的身份,自然有资格独占这样一处院子,不用跟手下人挤在一起。
刚踏入院门,于敬脸上的平静就瞬间撕裂,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梧桐树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枝应声而断,叶片簌簌落下,铺满了一地狼藉。
“这件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他低吼出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刚才在杨波那里强压下的疑虑,此刻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他在院子里焦躁地踱步,脑海里反复回想这半个月来的每一个细节。
从诱骗第一个炼丹师开始,到选址桃坡坊,再到安排人手看守。
每一步都做得极为隐秘,除了他和杨波,就只有十多个个最亲信的手下知晓核心计划。
“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吃里扒外,非要把他的皮给活活扒下来,扔进血池里喂毒虫!”
于敬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自问对待手底下人向来不薄,不仅从不少发一分月例。
还会自掏腰包发些福利,灵石、伤药、甚至偶尔还有不少丹药。
这些年,手下人也确实没辜负他的信任,几次危急关头都能拼死护着他,从未出过纰漏。
可这次……
于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他们安魂教在拒北城里的势力远不止他们这一支,最多还有两三支潜伏的队伍。
但彼此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绝不可能互通消息。
最初,他最先怀疑的对象是杨波。
毕竟,只有他们两人持有联系上头的传讯符。
可刚才一番深谈,杨波的震惊和愤怒不似作伪,尤其是听到“没有赏赐”时的反应,跟他如出一辙。
这么看来,杨波的嫌疑倒是小了许多。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手底下那些人了。
“呼——”于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看来,往后也不能太过于信任手底下那些人了。”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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