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水池中央，冰冷的液体浸湿了她的裤脚。数据晶体在她掌心微微发热，仿佛有生命般脉动。十二尊青铜人像静止不动，像是在等待她的决定。
\"激活还是销毁......\"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
张起灵站在水池边缘，黑色连帽衫的兜帽投下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林昭流血的手掌上，那里的伤口已经开始泛出诡异的青铜色光泽。
\"你的基因在变异。\"他平静地陈述事实，\"选择要快。\"
林昭抬头看向洞顶的\"星空\"。那些发光的晶体排列成熟悉的星座图案——是三千年前的天象。这个设施远比想象中古老。
\"如果我激活它，会发生什么？\"
张起灵指向水池底部：\"基因库会释放到全球水系，所有保存的dNA样本将融入现有生态系统。\"
\"就像他们在孵化场做的那样？\"
\"不。\"张起灵摇头，\"那是劣化版本。真正的'源'会自然融合，不强制变异。\"
林昭想起母亲影像中的话——重建生态系统，而非创造怪物。但这依然是一场豪赌，没人能预测这些古老基因会与现代生物产生什么反应。
\"如果销毁呢？\"
\"一切结束。\"张起灵的声音毫无波澜，\"知识消失，秘密永埋。\"
林昭看向来时的方向。青铜门已经关闭，吴邪他们不知是否安全。母亲生死未卜，\"基金会\"的威胁仍未解除。她握着数据晶体的手微微发抖。
\"我......\"
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打断了她。洞穴顶部崩落几块碎石，砸入水池溅起水花。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他们在强行破门。\"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三十分钟。\"
林昭知道他的意思——最多三十分钟，\"基金会\"的人就会攻入这里。她必须在此之前做出选择。
她涉水回到池边，湿透的裤腿沉重地贴在皮肤上。张起灵伸手拉她上岸，他的手掌冰凉却有力。
\"你不打算说服我吗？\"她直视他的眼睛，\"作为守门人。\"
张起灵松开手：\"我只守护，不决定。\"
又是一阵更强烈的震动。这次整座洞穴都在摇晃，洞顶的发光晶体明灭不定。林昭突然注意到张起灵左侧衣袖渗出了血迹——他受伤了，却一直没说。
\"你流血了。\"她抓住他的手臂。
张起灵轻轻挣脱：\"擦伤。\"
林昭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袖子。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前臂，边缘已经泛出青铜色，和她手掌的情况一样。
\"你也接触过'源'？\"她震惊地问。
张起灵拉下袖子，遮住伤口：\"很久以前。\"
林昭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你能活这么久的原因？'源'改变了你的基因？\"
张起灵没有否认。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洞穴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时间不多了。
林昭低头看着数据晶体，突然下定决心。她大步走向水池中央的控制台，将晶体插入凹槽。
\"我选择第三条路。\"她高声道，\"封锁而非销毁，保存但不释放。\"
系统发出柔和的蓝光：【部分权限确认。请输入执行代码。】
林昭深吸一口气，将流血的手掌按在控制台上。鲜血顺着纹路蔓延，逐渐填满彼岸花的轮廓。
【林氏密钥确认。】机械女声响起，【执行封锁协议。】
整个洞穴突然亮如白昼。十二尊青铜人像同时转动，手臂指向水池中央。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底部的装置缓缓下沉。
\"你做了什么？\"张起灵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母亲给了我管理员权限。\"林昭的声音在轰鸣中几乎听不见，\"我将'源'沉入地幔层，没人能再找到它。\"
张起灵快步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肩膀：\"你会被反噬！\"
话音刚落，林昭就感到一阵剧痛从手掌蔓延至全身。她的血管在皮肤下凸起，泛着青铜色的光。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蜂鸣声。
最后的意识中，她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张起灵的气息包围了她。他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雾，清晰地传入耳中：
\"坚持住。\"
然后，黑暗再次降临。
......
当林昭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她躺在军用帐篷的病床上，右手连着输液管，左腕缠着厚厚的绷带。
帐篷外传来熟悉的争吵声：
\"她必须立刻接受全面净化！\"是父亲的声音，\"基因污染已经扩散到——\"
\"你女儿救了所有人。\"黑瞎子打断他，\"包括你那帮躲在后方的大人物。\"
林昭艰难地撑起身子。帐篷帘子被掀开，吴邪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醒了？\"他惊喜地放下碗，\"感觉怎么样？\"
\"像被卡车碾过。\"林昭嘶哑地说，\"其他人呢？\"
\"胖子在帮炊事班偷罐头，黑瞎子在和你父亲'讲道理'。\"吴邪扶她坐起来，\"至于小哥......\"
帐篷帘再次掀开，张起灵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作战服，左臂也缠着绷带。看到林昭醒了，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门呢？\"林昭急切地问。
\"封闭了。\"张起灵简短地回答，\"永远。\"
吴邪识趣地退出帐篷，留下两人独处。阳光透过帆布，在张起灵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守门少女的骨铃。
\"她留给你的。\"他将铃铛放在床头，\"说你会需要。\"
林昭拿起铃铛，轻轻摇晃。清脆的声音让她想起那个神秘的少女，以及她临死前的话。
\"张起灵。\"她突然问，\"你守护青铜门多久了？\"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够久了。\"
\"现在门没了，你自由了？\"
张起灵看向她，眼神深不可测：\"门永远存在，只是换了形式。\"
林昭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有追问。她看向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纹身......\"
\"消失了。\"张起灵说，\"代价。\"
林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掀开袖子——那里的枯萎花纹也消失了，只留下苍白的皮肤。
\"你也是？\"
张起灵轻轻点头。在那一刻，林昭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解脱。
帐篷外传来胖子的喊声：\"开饭了！今天有红烧肉！\"
张起灵转身欲走，林昭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谢谢你。\"她轻声说，\"不止是救我。\"
张起灵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像一柄入鞘的利剑。
\"休息吧。\"他最终说道，\"路还长。\"
帐篷帘落下，隔断了阳光。林昭握紧骨铃，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知道，这场关于\"源\"的战争结束了，但关于母亲、关于那些基因秘密的追寻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修复古董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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