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吃不惯？我让他们换点别的？”白镜禾急忙问道，见康清墨躺得似乎不太舒服，便伸手扶他坐起来了一些，又细心地在他背后垫了被子。
“不是，不是，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康清墨抽噎着说道：“这里应该不是荆燕吧？荆燕没有这么漂亮的屋子，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姐姐。” 他这“姐姐”叫得顺口，白镜禾却听得浑身别扭，毕竟康清墨实际上还年长她几岁，如今却这般称呼她。
“这里是天陵，你是荆燕送来的，和亲的。”话一出口，白镜禾就后悔了，她暗自思忖，自己这话在康清墨这个十三岁孩子的耳中，会是怎样的荒唐？
康清墨嘴里含着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粥，听到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看着白镜禾结结巴巴地问道：“和，和亲？跟姐姐你吗？”
白镜禾此刻也是一张脸涨得通红，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可话已至此，再想找补反而显得刻意。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嗯，对，我们天陵这里，女子为尊，你是荆燕送到天陵来，嫁给我做正妃的。”
康清墨的脸更红了，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既羞涩又带着几分好奇：“可我年纪还小…”
白镜禾只觉得脸上发烫，她实在无法对着眼前成年模样却心智如少年的康清墨说出那句“等你长大”，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个，成亲的吉日，改不了，待你伤好，我们先办婚事，我可以等你…” 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得如同蚊蝇。
“先成亲，这是天陵的习俗吗？”康清墨双颊绯红，眼神中满是懵懂与羞涩，小心翼翼地向白镜禾问道，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被角，显示出内心的局促不安。
白镜禾闻言，心中一阵慌乱，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片刻后，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天陵是有这种情况的，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养好伤才是正事。”她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试图安抚康清墨那颗十三岁单纯而敏感的心。
康清墨乖巧顺从地点点头，眼中的紧张与疑惑渐渐被疲惫所取代。他喝了些水，在白镜禾轻柔的安抚声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白镜禾望着康清墨熟睡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问身旁的阿宝，“你说，他会不会睡一觉就好了？”
阿宝一脸无奈，“但愿吧，面对这样的公子，我可太不习惯了。”
“我也不习惯。”白镜禾苦笑着说道，一想起现在康清墨看她的神情，就浑身不自在，那种单纯而炽热的目光，让她既感到陌生，又有些不知所措。
次日清晨，白镜禾便早早起身，前往朝堂。退朝后，她神色匆匆地找到临雀，“年关将至，你去把安从玉和云呈接回王府吧，让他们直接回泽香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泽香院。”
临雀恭敬地应下，刚准备转身离去，又被白镜禾叫住，“临雀，还有一件事，那个，康府解禁。”白镜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临雀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几分谨慎：“那康太傅问起康清墨，我怎么说？”
白镜禾长叹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临雀微微颔首，眼中满是理解：“确实很难和康太傅开口啊，毕竟是王爷狠心把康清墨送入将军府的，弄成现在这样……”
白镜禾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我白镜禾在天陵想怎么做，还轮不到别人来置喙。我愁的是，康清墨不知道是头受了伤，还是因为受刑刺激，现在他把他十三岁之后的事儿全忘了，他现在觉得他自己就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这？这得找御医去看看吧？”临雀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他从未听闻过如此离奇的病症。
白镜禾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问过御医了，说是受刑时某些疼痛或是刑罚，让他激起了心中曾经最深刻的记忆，类似于失心疯，要想医好，怕是需要心药，问题是，我上哪里去找心药？”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
“没准儿王爷你就是心药呢？要不婚期别改了，冲冲喜吧。”临雀笑着打趣道，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他一身伤呢，缓一缓吧。”白镜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宿没睡好，此时困意袭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我先回去补觉了，随后再说康太傅那边的事吧。”
安从玉和云呈在回府的路上，听临雀说了康清墨的事。两人的眼中满是震惊，俩人此时满心期待想去看看十三岁时的康清墨。
临雀见状，连忙提醒道：“王爷可说了，让你俩待在泽香院里别出来，你们可别再惹你家王爷了，她现在气不顺，惹恼了，再把你也送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希望两人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安从玉的心中一阵慌乱，他并不知道季嫦将军为何拷打康清墨，但他亲眼见过康清墨断骨重接时的痛苦模样，那时的他都不曾变成如今这般，可见康清墨被送进将军府后，受了多不堪忍受的痛苦折磨，不仅仅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甚至还失了心智，他无法想象，康清墨在将军府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临雀大人，从玉从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保证回去就把自己锁泽香院里不出来。”安从玉低着头，不再多言。
白镜禾睡了个回笼觉后，一睁眼便看见念夏和阿宝杵在自己床头，“你们俩站这儿干什么呢？”白镜禾揉着眼睛。
“王爷一上午没出现，阿墨公子是饭也不吃，药也不喝，就望着寝殿门，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念夏想起来康清墨那委屈巴巴的样子，都忍不住心疼。
白镜禾起身披上狐毛领大氅，“我这是养了个儿子吗？”她嘟嘟囔囔的往寝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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