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渔村临江的码头边,一名渔夫背着沉甸甸的鱼篓,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往村里走,篓子里的鲜鱼还在扑腾,溅起的水花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村后的山岗上,一场生死搏斗正酣。斑斓猛虎前爪按住野猪的脖颈,獠牙咬得对方鲜血淋漓,可它自己的腰部也被野猪的尖牙捅出个血洞,深可见骨。两者都喘着粗气,眼神死死锁定对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山顶的老槐树上,几只灰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叽叽喳喳的叫声穿透画框,像是在议论这场搏斗,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
“姐姐,这些……”
非凡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指着画中那个混不吝的王二狗,又指向远处的渔夫。
“全都是莫寒?”
平阳公主缓缓点头,收回悬在画轴上的手指,声音轻得像叹息:
“画中仙从不会错映灵魂。三个月前,莫寒刚入画时,这里还是笔墨原本的模样,流动的江水、摇曳的草木,还有飘在空中的闲云,纯粹得像一片初生的天地。可现在,不仅有了人,有了动物,甚至还有了这些鸡毛蒜皮的纠葛。
每一个独立的‘生命’,都是他一块破碎的灵魂。”
“那怎么办?”
非凡急得原地踱步。
“他分裂成这么多独立的‘人’,彼此毫无关联,有的浑浑噩噩,有的只想着讨债撩妹,这样下去,他还能恢复完整的灵魂吗?”
平阳公主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片刻后,她睁开眼时,眼底的波动已彻底平复,只剩一片沉静:
“不用理会。莫寒的灵魂本就异于常人,能修炼至今,靠的就是一份韧性。画中仙能温养他的魂片,却无法帮他融合。如果这些分裂的魂念里,还藏着他的本我意识,那么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唤醒所有碎片,重归完整;如果连这点执念都没有……”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决绝:
“那我们就再隐去一世,等下一个能撑起大陆气运的人出现。”
非凡沉默了,他知道平阳公主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动摇。
“去吩咐四圣兽。”
平阳公主转身走向暖阁外。
“最多三年,要么再次隐世,要么出世。让它们提前做好准备。”
“是。”
非凡躬身应下,快步退了出去。平阳公主回头望了一眼水墨画,画中的王二狗正躲在草垛后,对着追来的大汉做鬼脸。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水墨画的光晕微微闪烁,画中所有生灵的动作都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这场灵魂的融合与救赎,终究要靠莫寒自己在画中仙的世界里完成。
与此同时,作为遗忘之城首个区域的尘封之地,已是剑拔弩张。这片广袤的平原地带,往日里只有稀疏的旅人匆匆路过,如今却被肃杀之气彻底笼罩。
“警告!尘封之地全域戒严,无关人员即刻撤离,违者按通魔罪处置!”
扩音魔导器的声音从距离尘封之地最近的断石城传出,越过平原上空,惊起一群飞鸟。三天内,这片曾经寂静的平原,已化作由钢铁与魔法构筑的战场。九漓和妮娅制定的计划,正以惊人的效率推进着。
尘封之地虽是平原地貌,却暗藏玄机。地表是看似平坦的土地,实则布满肉眼难辨的裂缝与塌陷痕迹,曾是冒险家探索遗忘之城前的休整之地。
地下则延伸出无数巨大空洞组成的迷宫,而众人的目标,深渊。就藏在地下最深处的空洞中央,像一张漆黑的巨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遥远的基地内,巨大的环形监视器阵列正实时传输着尘封之地的画面。屏幕上清晰显示,深渊上方的封印法阵已布满蛛网状的裂痕,黢黑的魔气从裂缝中渗出来,在平原上空凝成扭曲的雾气。九漓坐在主控台前,指尖划过屏幕放大封印细节,脸色凝重:
“这封印撑不了三年,还好我们动手及时。”
身旁的妮娅正对着联动的魔导器屏幕调试参数,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
“下层的陷阱都布置好了?之前清理魔崽子的时候,可别留下漏网之鱼。”
“放心,王国几年前就把下层清了一遍。那次好像也是因为莫寒来着。”
九漓切换屏幕调出地下部署图。
“我们在下层的十二个空洞里,都埋了‘噬魔魔导炮’,还留了六条‘逃生通道’,直通精灵王和圣兽的包围圈。”
妮娅笑了笑,点击屏幕标注出通道位置:
“把‘死路’包装成‘生路’,这招够狠。”
主控室内,数十块监视器屏幕环绕排列,清晰显示着各部队的实时动态。九漓抬手激活其中一块通讯屏,银辉的身影立刻显现,他穿着银色的铠甲站在魔导器阵列旁,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
“报告!三层魔导器阵列调试完毕,储能已达峰值,足够火力全开三天。第一层‘破甲炮’瞄准深渊底部,第二层‘缚魔网’覆盖空洞全域,第三层应急魔导器随时待命。”
“很好。”
九漓点头,切换到另一块通讯屏,艾尔与几名王国将领正围在战术投影旁。
“艾尔,军队那边调整得怎么样?”
“回九漓大人,已按照计划留出缓冲空间。”
艾尔指着地图上的标记。
“下层空洞的六个入口都部署了盾战士方阵,魔族被轰炸后想冲出来,会被盾牌顶回空洞;上层地面的裂口周围,安排了魔法师团,负责用火焰与雷电封锁突围路线。”
妮娅补充道:
“留出的空间要精准,不能太大,否则魔族会有喘息的机会;也不能太小,逼急了它们发起自爆,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明白。”
艾尔躬身应下。
九漓深吸一口气,切换到最外侧的几块光屏。屏幕上,傲雪冰灵与绯雪并肩站在冰封的空洞里,冰晶在她们周身凝结;另一块屏幕上,圣藤草王和灵蔓草王正操控着藤蔓,在空洞中编织出密不透风的网;还有几位精灵王与圣兽,也都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气息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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