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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5章 年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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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对“真理”这俩字有概念,是在十岁那年的夏天。那会儿爷爷还住在老城区的平房里,院里那棵歪脖子梧桐树已有三十多年树龄,树干粗得要我和邻居家小胖手拉手才能抱住,枝桠斜斜地伸到院墙上,浓绿的叶子层层叠叠,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蝉鸣不是零散的几声,是成团成簇的喧闹,从清晨天刚亮就开始叫,一直到日头落进西边的楼房里才歇气,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的劲儿都喊出来。

那天我蹲在梧桐树下玩弹珠,玻璃弹珠是过年时舅舅给的,有红的、蓝的、带花纹的,我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圈,正琢磨着怎么把最远处那颗绿弹珠撞进圈里,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回头一看,爷爷正蹲在门槛上擦他那台老座钟。那座钟是黑色的木壳,边角被岁月磨得圆润,露出里面浅棕色的木头纹理,钟摆是黄铜的,长年累月的摆动让它亮得能映出人影,钟面上的罗马数字早已模糊,尤其是“9”和“Ⅻ”,几乎快被磨成了淡金色的光斑。

爷爷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褂,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胳膊上凸起的青筋,手上的老茧比梧桐树皮还糙,指缝里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机油——那是他修钟时留下的痕迹。他手里攥着块灰色的旧棉布,是奶奶生前用的枕套改的,边角都起了毛,他擦得极慢,从钟壳的顶部一直蹭到底座,连木缝里的灰尘都要细细抠出来。我把弹珠揣进兜里,凑过去蹲在他旁边,鼻子里能闻到爷爷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着座钟木头的陈旧气息。

“爷爷,这钟都走不准了,为啥还天天擦?”我指着钟面,之前我特意看过,家里的电子钟显示三点,这老座钟才走到两点四十。爷爷没抬头,手里的棉布在钟壳上又蹭了两下,声音慢悠悠的,像钟摆摆动那样平稳:“走不准是一回事,能不能走是另一回事。有些东西啊,不是要它准,是要它一直走。”他说话时,喉结轻轻动了动,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梧桐树上的纹路。我那时候听不懂,只觉得爷爷这话绕得像胡同里的路——明明能直接说“喜欢这钟”,偏要扯什么走不走的。我蹲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又跑去玩弹珠,把爷爷的话抛在了脑后,直到很多年后,我在旧物修复店摸到那些带着时光痕迹的老物件,指尖触到木头的温度、金属的锈迹,才慢慢咂摸出点味道来。

我现在在城郊开了家小铺子,叫“时光补丁”,门头上的招牌是找老木匠做的,黑底白字,边缘刻着细细的木纹,风吹过的时候,挂在招牌下的铜铃会“叮铃”响。听着文艺,其实就是修些旧东西——老相机、旧手表、断了腿的木梳,偶尔也有人拿来祖传的瓷碗、泛黄的书信。铺子不大,也就二十来平米,进门左手边是工作台,上面摆着大小不一的螺丝刀、镊子、砂纸,还有几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不同型号的螺丝和小零件;右手边摆着两个旧木柜,上面放着顾客暂时寄放的物件,柜台上就摆着爷爷那台老座钟。来的人大多不是真缺这物件用,更多是抱着点念想,想让那些快被日子磨没的痕迹,再撑阵子。

上周李婶来的时候,天还下着小雨,她打着一把旧雨伞,伞面上有好几个补丁,怀里紧紧抱着个掉了漆的铁皮饼干盒,生怕被雨淋湿。一进门,她就收起伞,跺了跺脚上的泥,我刚要递纸巾,就看见她眼圈红了,手摸着饼干盒的盖子,指腹在褪成淡粉色的“牡丹”花纹上蹭来蹭去。“小伙子,你帮我看看这盒子,底松了,总掉。”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坐下后才慢慢说,这盒子是她老伴儿年轻时送她的第一份礼物,那年她十八岁,老伴儿在工厂上班,发了工资就去供销社买了这盒饼干,“那时候饼干金贵,我舍不得吃,放了好几天才跟他分着吃,最后还剩半块,我想着留着,结果一放就放了几十年。”她打开盒子,里面铺着张旧油纸,油纸里裹着半块桃酥,硬得像块小砖头,“他走了三年了,我每天都把盒子拿出来看看,昨天收拾的时候,底突然掉了,我吓得赶紧抱过来。”

我接过饼干盒,铁皮已经有些薄了,边缘的锈迹蹭在手上有点发涩。我先找了块细砂纸,轻轻打磨掉边缘的锈迹,又拿出小钉子和锤子,把松动的盒底重新钉好,怕钉子硌手,还在边缘贴了圈细细的绒布。李婶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紧张,直到我把盒子递给她,她才松了口气,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摸着修好的盒底,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比新的还好看,真的。”其实我知道,她不是觉得盒子好看,是觉得盒子里的回忆,又能多待一阵子了——那半块桃酥、年轻时的心意、还有和老伴儿一起的日子,都能安安稳稳地躺在盒子里,不被时光摔碎。

除了李婶,上个月还来了位张大爷,他拿来一台老收音机,是“红灯牌”的,黑色的塑料外壳裂了道缝,旋钮也掉了一个。张大爷头发都白了,背有点驼,说话声音却很洪亮:“这收音机是我和我老婆子结婚时买的,那时候全村就我们家有一台,晚上邻居都来听戏,热闹得很。”他说,老婆子去年走了,走之前还跟他说,想再听听以前的戏,可那时候收音机已经坏了,他一直没敢修,怕一拆就散了。我打开收音机的后盖,里面的线路板都泛黄了,有些零件还生了锈。我找了块放大镜,一点点检查线路,发现是电容坏了,又翻出珍藏的旧零件盒,找到个型号匹配的电容换上,再把外壳的裂缝用胶水粘好,还找了个相似的旋钮装上。

等我按下开关,收音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声时,张大爷突然红了眼眶,他凑过去,耳朵贴在收音机上,听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这个声,跟以前一样。”他掏出钱包要付钱,我推辞说不用,他却执意塞给我五十块,说:“小伙子,这不是钱的事,你帮我把老婆子的声音找回来了,谢谢。”后来我才知道,张大爷每天晚上都会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的戏,就像老婆子还在身边一样。

我开这家店,一半是因为喜欢老东西,一半是受爷爷影响。爷爷退休前是钟表厂的修理工,一辈子跟齿轮、发条打交道,厂里的人都叫他“王师傅”,说他修钟的手艺是厂里最好的——再难修的钟,到他手里,摆弄几天就能“滴答”走起来。我小时候常跟着爷爷去厂里,厂房很大,里面摆着一排排待修的钟,有座钟、挂钟、还有小巧的怀表,机器的轰鸣声里,总能听见爷爷的声音:“小李,这个齿轮齿数不对,换个新的。”“老张,发条别上太紧,容易断。”爷爷修钟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眼睛盯着零件,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准,我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他拆零件、洗零件、再重新装起来,有时候他会给我一颗小齿轮,让我拿着玩,冰凉的金属在手里转来转去,我觉得比玩具车还好玩。

家里的抽屉里全是爷爷攒的小零件,用铁皮盒分门别类装着,每个盒子上都用铅笔写着标签:“1987年上海牌手表齿轮”“1992年闹钟发条”“1995年怀表游丝”。有次我问爷爷,这些零件都没用了,为啥还留着,爷爷说:“都是修过的物件上拆下来的,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就算用不上,看着也踏实。”他还跟我说,“1987年上海牌手表齿轮”是修给一位老教师的,那位老师的手表戴了二十年,齿轮坏了,到处都找不到配件,最后找到爷爷,爷爷翻遍了库房,才找到这个齿轮,修好后老教师非要给爷爷送锦旗,爷爷推辞了好久才收下。

小时候我总偷摸翻爷爷的零件盒,有次趁爷爷不在家,我把他修了一半的闹钟拿出来,想看看里面的齿轮怎么转,结果一拆就收不住了,零件掉了一地,有小齿轮、螺丝,还有一根细细的发条,我慌了,怕爷爷骂我,赶紧把零件往抽屉里塞,结果不小心把发条弄断了,我吓得躲在衣柜里,捂着嘴不敢出声。爷爷回来后,看见桌上的零件,没生气,只是喊我:“小子,出来吧,躲在衣柜里不闷吗?”我慢吞吞地走出来,低着头准备挨骂,爷爷却蹲下来,拿起地上的零件,笑着说:“没事,咱们一起拼,正好教你认认齿轮。”

那天我们拼到半夜,客厅里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爷爷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镊子,一点点把零件拼回去。他教我认齿轮的齿数,说:“你看,这个齿轮有12个齿,那个有24个齿,齿数对不上,再使劲也转不起来,就像做人,得找对路子,不然再努力也没用。”他还教我装发条,说:“发条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松了钟不走,紧了容易断,做事也一样,得有个度。”我蹲在旁边,帮爷爷递零件,有时候递错了,爷爷也不怪我,只是笑着说:“再找找,别急。”拼到半夜十二点,当闹钟终于“滴答滴答”走起来的时候,我高兴得跳了起来,爷爷摸着我的头,给我端来一碗糖水,说:“你看,做事跟修钟一样,急不得,得慢慢找规律,规律找着了,事儿就成了。”那时候我以为“规律”就是真理,只要找着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就像爷爷总能让停摆的钟重新走起来。

后来我上了高中,开始琢磨更玄乎的“真理”。那时候班里有个学霸,叫陈默,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镜片像酒瓶底一样,总坐在最后一排,下课也不跟人玩,要么抱着本《时间简史》看,要么在草稿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我那时候偏科厉害,语文能考一百二,数学却总在及格线徘徊,班主任看我着急,就让陈默帮我补课。

第一次去陈默家,我吓了一跳。他家住在老楼里,楼梯间的墙皮都掉了,可一进门,就看见满墙的书架,上面全是理科书,从《高等数学》到《量子力学》,还有好多我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他的书桌也很特别,桌上的台灯是用旧电路板改装的,灯座上还焊着几根细细的电线,旁边摆着个小机器人,是用废旧零件拼的,眼睛是两个红色的LEd灯,一按开关就会亮。“这台灯是我自己做的,比买的亮。”陈默推了推眼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陈默给我讲题的时候,总喜欢把复杂的公式拆成小故事,一点都不枯燥。比如讲函数图像,他说:“你看这个一次函数,图像是直线,就像你走路,一直往前走,方向不变;这个二次函数,图像是抛物线,就像你扔皮球,扔出去会先往上走,到最高点再往下落,最高点就是最大值,最低点就是最小值。”讲立体几何的时候,他怕我听不懂,还找来积木,把正方体、长方体搭出来,指着积木说:“你看,这个面和那个面平行,就像你家的天花板和地板,永远不会相交;这个棱和那个面垂直,就像你家的柱子和地面,是直上直下的。”

我有时候会问他:“为啥非要搞懂这些啊,考试能过不就行了?”陈默总会放下笔,看着我说:“知道怎么算出来,比知道答案有意思。就像你爷爷修钟,他不是只让钟走起来就行,他还知道每个零件为什么坏,怎么修才好,这才是最有意思的。”我那时候没明白,觉得他就是学霸的怪癖,直到有次我算出一道困扰了我半个月的数学题——那是道解析几何题,我之前算了好几次都错,要么联立方程错了,要么算距离的时候算错数。那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又拿出那道题,想起陈默说的“找规律”,我先把题目里的条件列出来,再画图,一点点分析,突然就找到了突破口,当算出答案的那一刻,我激动得跳了起来,赶紧跑去告诉爷爷,爷爷笑着摸我的头:“好小子,有进步,这就跟修钟一样,找着规律就不难了。”那时候我才隐约觉得,原来“找答案”的过程,比“得到答案”本身,更让人记挂。

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重点大学,去了本地的一所专科学校,学机械维修。班里的同学大多是冲着好就业来的,上课的时候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低头玩手机,只有我跟老张听得认真。老张比我大五岁,之前在工厂里干了三年,是个维修工,因为没学历,一直升不上去,才决定回来读书。老张长得高高壮壮的,手上全是老茧,说话很实在,他总跟我说:“维修这行,看着是动手,其实是动脑子,就像医生看病,得先找到病根,才能治好病。”

有次实训课,老师让我们修一台报废的柴油机,那台柴油机看起来很旧,外壳上全是油污,排气管都锈了。班里的同学围过来,看了看就纷纷后退,有人说:“这都报废了,还修啥啊,直接换个新的得了。”有人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就坐在旁边玩手机。我跟老张蹲在机器旁,老张先打开机油盖,看了看机油的颜色,又用扳手拧开火花塞,看了看火花的情况,然后拿出听诊器,贴在柴油机的气缸上,让我启动机器。机器“突突”响了几声,就熄火了,老张皱着眉头说:“气缸里有异响,可能是活塞环坏了,咱们拆开来看看。”

拆柴油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螺丝都锈住了,我跟老张找了瓶除锈剂,喷在螺丝上,等了一会儿才用扳手拧开。拆的时候,机油溅在衣服上,手上也沾满了油污,老张却一点都不在意,还跟我说:“你看,拆机器得慢慢来,不能用蛮力,不然容易把零件弄坏。”我们拆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气缸盖打开了,果然,活塞环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上面还有几道裂痕。老张从工具箱里拿出新的活塞环,一点点装上去,又把零件重新组装好,加了机油,再启动机器。“突突突——”柴油机终于运转起来,轰鸣声震得我耳朵发麻,排气管冒出淡淡的黑烟,班里的同学都围了过来,老师也走过来,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不错,找对问题了。”老张拍着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你看,找到问题的过程,比修好它还痛快。”那时候我想起爷爷说的“找规律”,想起陈默说的“找答案”,突然觉得,不管是修钟、做题还是修机器,好像都在跟“真理”较劲——不是为了最后那一个结果,而是为了享受一步步靠近它的过程。

毕业后,我去了一家汽车修理厂上班。修理厂的老板姓赵,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修理工,头发有点秃,手上全是老茧,指甲缝里总嵌着油污,洗都洗不掉。赵老板技术好,附近的司机都愿意把车送过来修,都说他“能看透车的心思”。有次来了一辆进口车,车主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着急地说:“4S店说要换整个变速箱,要好几万,我这车都开了五年了,换变速箱不划算,你帮我看看能不能修。”

赵老板围着车转了两圈,又打开引擎盖,看了看变速箱的位置,然后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开出去跑了几公里。回来后,他跟我说:“不是变速箱的问题,是传动轴的万向节松了,你跟我一起拆开来看看。”我们把车升起来,拆下传动轴,果然,万向节的轴承已经磨损得很严重,滚珠都有点变形了。赵老板找了个新的轴承,换上去,又把传动轴装回去,发动汽车,让车主试试。车主开着车在门口转了一圈,回来后一脸惊喜:“好了,真的好了,一点都不抖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非要塞给赵老板:“师傅,太谢谢你了,帮我省了好几万。”赵老板却推辞了,笑着说:“我就是凭手艺吃饭,该多少钱就多少钱,红包我不能收。”

等车主走后,我问赵老板:“你怎么知道不是变速箱的问题啊?4S店都说是变速箱坏了。”赵老板坐在工具箱上,拿出烟,点燃后抽了一口,慢悠悠地说:“修东西跟看病一样,不能光听别人说,得自己摸清楚。每个零件的脾气都不一样,你得跟它们‘对话’——变速箱坏了,车会有换挡顿挫的声音,万向节松了,车会有‘咯噔咯噔’的响声,还会抖,这些都是零件在跟你说哪里不舒服。”我那时候觉得,赵老板说的“对话”,就是在追求真理——不是别人给的答案,是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真相,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手摸出来的真实。

在修理厂干了三年,我攒了点钱,又跟家里借了点,开了现在这家“时光补丁”。开店的第一天,爷爷特意把他那台老座钟抱了过来,钟用一块旧布裹着,爷爷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这钟放你店里,当镇店之宝。”爷爷把钟放在柜台上,又手把手教我怎么上弦,“上弦的时候要慢,不能太用力,每天上一次,就能一直走。”那天,爷爷在店里坐了好久,看着我收拾工作台,又跟我聊起以前修钟的事,直到天黑才回去。

那台座钟现在还摆在店里的柜台上,钟面上的罗马数字虽然模糊,但钟摆还在“滴答滴答”地走,声音清脆,像时光的脚步。每天早上我开店门,第一件事就是给它上弦,手指握着上弦的钥匙,慢慢转动,感受着发条一点点绷紧,就像爷爷当年那样。有次一个小男孩跟着妈妈来店里,他穿着蓝色的校服,背着书包,指着座钟问:“叔叔,这钟为什么走得这么慢啊?我家的电子钟走得可快了。”我蹲下来,跟他平视,笑着说:“因为它在慢慢记着日子啊——它走得慢,才能把每天的事儿都记清楚,比如今天谁来修了东西,谁讲了什么故事,这些它都记在心里呢。”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想摸钟摆,又赶紧缩了回去,生怕弄坏了。我看着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起了爷爷蹲在门槛上擦钟的样子,想起了那些曾经陪我一起“找答案”的人——陈默、老张、赵老板,他们就像这老座钟一样,在我追求真理的路上,慢慢指引着我,让我明白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珍贵。

上个月,陈默突然来店里看我。他还是戴着厚厚的眼镜,只是镜片换成了轻薄的树脂镜片,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比以前开朗了些,见面就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这店挺有意思的。”他现在在一家科研机构工作,研究新材料,聊起工作,他说:“现在做研究,有时候一个课题要做好几年,可能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但过程中发现的那些小规律,比最后的结论还珍贵。”他走到柜台前,看着那台老座钟,伸手轻轻摸了摸钟壳,笑着说:“这钟跟我小时候见的一样,还在走啊?那时候我去你家,总看见爷爷擦这钟。”“是啊,爷爷留给我的,每天都上弦。”我递给陈默一杯水,又跟他聊起高中补课的事,想起那时候他用积木讲立体几何,想起我算出难题时的激动,两个人都笑了。

陈默在店里转了转,看了看工作台上的零件,又看了看木柜上的老物件,突然拿起那台张大爷送来的老收音机,按下开关,里面传来京剧的声音。“这收音机修得不错啊。”他笑着说,“还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知道怎么算出来比知道答案有意思吗?现在我才发现,不管是做研究还是修东西,我们都是在追求一种‘真理’——不是要占有它,不是要把它攥在手里,而是要享受靠近它的过程。就像我研究新材料,每次实验有一点进展,我都特别开心,比最后发表论文还开心。”我点点头,想起修李婶的饼干盒、张大爷的收音机,还有爷爷修钟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修复的过程可能很麻烦,要一点点打磨、一点点拼装,但当看到顾客脸上的笑容,听到老物件重新“活”过来的声音,那种满足感,比任何结果都珍贵。

那天陈默走后,我坐在店里,看着窗外的夕阳照在老座钟上,金色的光洒在钟壳上,钟摆的影子在墙上慢慢晃动,像一条温柔的线。我想起爷爷蹲在门槛上擦钟的样子,他手上的老茧、眼角的皱纹,还有慢悠悠的声音;想起老张跟我一起修柴油机的轰鸣声,机油溅在衣服上的痕迹,还有他拍我肩膀时的力量;想起赵老板坐在工具箱上抽烟的样子,他说的“跟零件对话”,还有拒绝红包时的坦然;想起陈默用积木讲题的认真,他眼镜后的眼神,还有说起研究时的兴奋。突然明白,原来爱因斯坦说的“对真理的追求比对真理的占有更为可贵”,不是一句空话——真理不是一个冰冷的答案,不是一个固定的结果,而是追求过程中的每一次观察、每一次思考、每一次尝试,是那些温暖的、真实的、带着烟火气的瞬间。

就像爷爷修钟,不是为了让钟走得多准,而是为了每天擦钟、上弦的过程,能想起跟奶奶一起过日子的时光——奶奶在世时,总跟爷爷一起坐在院子里,听着钟摆的声音,聊起以前的事;就像陈默做研究,不是为了最后发表多少论文,而是为了在无数次实验中,找到一点点接近真相的可能,为了让新材料能有更多用处;就像我修这些老东西,不是为了让它们重新变得崭新,而是为了在拆开又装上的过程中,替那些来修东西的人,留住一点点快要消失的回忆——是李婶饼干盒里的半块桃酥,是张大爷收音机里的京剧,是年轻人银簪上的童年时光。

前几天,李婶又来店里了,这次她没带要修的东西,而是带来了一张老照片。照片是用她那台修好的相机拍的,虽然有点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年轻时的李婶和她老伴儿——李婶穿着碎花连衣裙,梳着两条辫子,笑得一脸灿烂;她老伴儿穿着蓝色的工装,搂着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温柔。“我把照片洗出来了,放在那个饼干盒里,每天都拿出来看看。”李婶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满是幸福,“谢谢你啊,小伙子,让我能留住这些回忆。”我看着李婶的笑容,突然觉得,我修的不是旧东西,是别人的回忆,是那些快要被时光吹散的温暖;我追求的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真理,而是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一点点靠近那些温暖的、真实的东西,是用双手修复时光的痕迹,是用真心倾听别人的故事。

现在每天晚上关店前,我都会给老座钟上弦,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听见爷爷在跟我说:“慢慢来,别着急。”有时候我会坐在工作台前,看着桌上的工具和零件,想起那些来店里的人,想起他们的故事,心里觉得很踏实。我会想,等我老了,会不会也像爷爷一样,守着一件老东西,每天都为它花点时间,不是为了占有它,而是为了享受跟它相处的过程——或许是这台老座钟,或许是其他的老物件,或许是这家“时光补丁”店。

我想应该会吧,因为我知道,那些追求真理的过程,那些为了靠近某件事、某个人而付出的努力,那些用双手创造的温暖,比最后得到的结果,更让人觉得踏实、珍贵。就像现在,我坐在店里,看着窗外的夕阳慢慢落下,听着老座钟的“滴答”声,手里拿着工具,一点点修复那些快要被时光磨碎的痕迹,这种感觉,比任何“占有真理”的时刻,都更让我满足——因为这就是生活的真理,是时光的真理,是藏在每一个平凡日子里的、最真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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