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发走陈同轼后,“司令处”内部的小型宴会得以继续下去,杜玉霖以主人的身份向在座几位轮番敬酒,席间的氛围也是十分融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谈话间,陈绍常这才知道段祺瑞、徐树铮的队伍竟然在来的时候遭遇了袭击,脸上立即带出了“后怕”神情,转向杜玉霖问道。
“玉霖啊,这事你是什么看法?”
杜玉霖对此问早有准备,便再次将那副“般若”面具掏了出来。
“大人,这是我的人在袭击者设伏地点捡到的面具,您过目。”
陈绍常疑惑地接过面具,翻来覆去地打量了几眼后就放回到了桌面上。
“这是?”
冯德麟在一旁接话道。
“这东西我可认识,是倭国黑龙会杀手特有的面具,之前我在长春时差点叫他们中的一个人给斩了,这些瘪犊子下手老狠了.....”
紧接着老冯就将他和杜玉霖、张作霖三人在“满铁附属地”小酒馆外遇袭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孟宪彝只在报告中提了一句,所以陈绍常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的细节,此时听得也是“哦哦”地直点头,然后面色凝重地扫向众人。
“可只凭这面具,也不好认定这事就是倭人所为啊。”
徐树铮听罢微微一笑。
“大人是说到点上了,这面具也并非多稀罕的物件,若拿着它去质问倭方必会落下个污蔑口实,反倒给了人家借题发挥的理由啊。”
说着,他的目光就看向了杜玉霖。
“恐怕袭击者也是料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做出此事,其实这里我有点想不明白,便是倭人袭击钦差到底图个什么呢?”
来了,来了。
杜玉霖早知道这徐鬼子一肚子弯弯绕,不会简简单单地就被自己糊弄过去的,要不怎么活该他将来被冯玉祥手下给乱枪打死呢,就是坏点子太多了,但人家已然发出质疑,也只能予以回应了。
于是他回看向徐树铮,眼中毫无半点闪躲和迟疑。
“素闻徐参赞思维缜密、智谋过人,今日看来此言恐有夸大之嫌啊。”
“树铮不才,还请杜统制指教一二。”
杜玉霖喝了口茶水,面带笑容地扫视了酒桌主人一圈。
“在我看来,倭人发起袭击的理由可不只一点哦。”
“哦?愿闻其详。”
“容杜某狂妄地问一句,在这吉林境内倭人最恨的是谁?”
“额......恐怕正是杜统制您。”
“对喽,而如今段都统竟是来给我升职的,难道这不值得对方出手恐吓一番?”
徐树铮歪着脑袋。
“您是说恐吓?而非刺杀?”
杜玉霖很确定地点点头。
“邱天明向我汇报,说钦差专用的绿呢大轿上并无被子弹击中的痕迹,据此我推断这袭击更像是恐吓而非刺杀。”
徐树铮仍是不太满意。
“可在我看,杜统制也有嫌疑啊。”
“放肆,你大胆。”
段祺瑞在一旁“啪”地一拍桌子,眼睛顿时就瞪起来了。
“又铮,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杜统制身为朝廷刚任命的新军将领,岂能作出袭击钦差队伍的蠢事啊。”
巡抚陈绍常脸也沉下来了,暗道这个叫徐树铮的年轻人好不晓事理,杜玉霖派人袭击来给自己升官的钦差大人,他脑子是有毛病啊?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段祺瑞也刚出口教训了,所以这才没出口训斥。
徐树铮连忙躬身,目光却仍盯着杜玉霖,他不想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惜他最终还是失望了,杜玉霖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慌张,他只是将视线转向段祺瑞,眼中甚至还带出了些许的伤感。
“段大人,这便是倭人想要的结果,即在您、我之间,更是在朝廷和二十三镇之间,深深地扎上一根毒刺啊。”
“不错,杜兄弟此话在理。”
老冯也来劲了,他边撸起袖子边气呼呼地看向徐树铮。
“哎我说小爷们,你这脑袋被驴踢过吧?都统大人此来可是给杜兄弟升官的,他没事吓唬你们干啥啊?”
徐树铮本就是要诈杜玉霖一下,自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正好就着冯德麟这话下驴了,将手轻轻地敲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哎呀,是在下把事儿给想简单了。”
杜玉霖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接过话训斥道。
“身为首席参赞,你该做的是为段大人排忧,而非胡乱制造困难,若因为你这句话而疏远了我与段大人的情分,岂不正中了那些宵小的下怀?”
徐树铮也只好继续尴尬点头。
“统制大人说得是,嘿嘿......”
段祺瑞揪着山羊胡,他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自然是不愿见到徐树铮在外人面前出丑的,便笑着转移话题。
“哈哈......年轻人说话没轻没重的,杜大人别见怪,哎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倭人袭击本钦差的理由不只一点么?那还请继续说下去。”
杜玉霖闻言后露出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接过冯德麟递过来的酒一仰头喝了下去,随后才继续说到。
“若我没猜错,都统被袭击的另一个原因,恐怕就出在宫保大人身上。”
此言一出,段祺瑞和徐树铮就对望了一眼,他们作为北洋集团的骨干,自然与袁世铠走得很近的。只是如今朝廷对袁极为忌讳,不但以“足疾”为由逼其回老家“静养”,还通过各种手段来打压其旧部,被人这突然提起难免不让他们感到一丝紧张。
杜玉霖见状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凑近段祺瑞。
“袁大人,最近可与倭人有过冲突?”
“这个......”
段祺瑞只觉得一股凉风从屁股沟升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啊,心中暗惊这杜玉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原来就在不久前,倭国人派代表暗地里到了“彰德府”面见袁世铠,希望能在吞并朝显的问题上获得他的支持,而此时老袁还走得是“联美抗倭”路线,所以就一口给回绝了。
这件事因为双方都没有公开,所以就只有几名北洋核心骨干才知晓啊,难道这杜玉霖是在袁的身边安插眼线了?这怎么可能啊。
好在段祺瑞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只微微一沉吟表情便恢复了正常,把身子也凑向了杜玉霖。
“这......啊,袁宫保因足疾之故而回家静养去了,最近我与他也没什么联系,难道杜统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杜玉霖看着对面,这个老狐狸。
“段大人有所不知,我在倭国那边还真有些耳目,据他们透露袁大人在前些天严词拒绝了朝显统监府的某个请求,这可让倭方很下不来台啊,若此事为真,您这次遇袭可就更好解释了。”
吸。
这话着实触动到了段祺瑞的内心,确实袭击自己不但能给袁世铠来个下马威,还能离间朝廷与东北将领之间的关系,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想到这,他就打算说出实情,却突然察觉脚下有人在踢他,于是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树铮在劝住段祺瑞后,便一脸严肃地看向杜玉霖。
“统制大人,在下仍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您是如何确认所得消息就一定是真呢?自从袁大人退隐以来,我家都统大人便与之断绝了所有往来,满心都只是为朝廷办事。您不会,真觉得宫保大人还有被起复的一天吧?”
杜玉霖眯起眼,小王八羔子,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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