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杜玉霖都在陪着“钦差”段祺瑞检查着部队的各项工作,把士兵名册、武器粮草、账目流水都细致地点检了一遍。
借此机会,杜玉霖也对第二十三镇的组织架构做了调整,将原来的两协士兵合并为第 45 协,由裴其勋担任协统,任命陆仲宇为第一标标统,任命蔡尧臣为第二标标统。
说到这蔡尧臣,他本是老 45 协的一名普通管带,是那晚“认主宴”上被杜玉霖意外发现的,他通过交谈得知,此人乃是“天津武备学堂”第三期步兵科出身,那遭遇简直跟“军法官”沈观岱如出一辙,也是经人介绍到了吉林后跟孟恩远处不来而被渐渐疏远的。
蔡尧臣本都打算回京畿投奔老同学了,被几个要好的兄弟给劝住了,几人商议着如果那姓杜的新统制真不拿他们当人看再一起走不迟。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阅兵时蔡尧臣一下子就被杜玉霖和他巡防营的威势给震撼到了,直接断了离开的念头并在那天晚上表现得十分积极,终于算被杜玉霖的注意到了,不但人不用走还被破格提拔为第二标标统,绝对是属于一步登天了,那自然是喜出望外、对杜大人感恩戴德了。
可别小看杜玉霖这个调整,此举不但整合了二十三镇的旧部、改变了孟恩远时代留下协统兼任第一标标统的传统,还变相腾出来了一整协的兵额,方便以后自己的人进入二十三镇组成新 46 协。在他的建军蓝图中,一个“师”至少也要达到一万八千人左右的规模,这样方才能有以后同倭军主力师团正面硬刚的底气啊。
只是如今碍于种种限制,杜玉霖还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本来奉天七个营的兵权就没交出去,如今这边再大张旗鼓的扩军,很可能出现树大招风的局面,而且一下子涌入大量新兵蛋子也会稀释掉本来的战斗力。关于这点,就只有等到年底以控制“鼠疫疫情”为由进驻哈尔滨后再说了,而军官储备的问题则须等到明年带了“东北讲武堂”任教后再行解决。
总之如今的杜玉霖羽翼已经渐丰,只待其下的人才储备、商业版图和工业体系都逐渐成型后,就可在民国后大展拳脚,进而尝试颠倒乾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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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
杜玉霖麾下的几个大营陆续离开“土门岭”,而二十三镇的整顿工作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这天一大早,段祺瑞便派人请杜玉霖过去,他也打算要带人回京城去了。
房间门外,杜玉霖换回了巡防营那套草原灰色的新式军官服,整个人立马显得就更利落、更帅气了。
“二十三镇统制杜玉霖,求见钦差大人。”
脚步声起,吱呀——,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前来开门的正是接连几日都没露面的徐树铮。
只见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见到杜玉霖后还有点小尴尬。
“哎呦,杜大人您来了,快快请进,段大人早等候多时了。”
杜玉霖朝他淡淡一点头,便大步走进屋去。
望着对方这挺拔的背影,徐树铮摇了摇头,心中却再无跟此人争锋之心了,那天杜玉霖一句话可真是实打实地扎中了他心底里最敏感的那部分了。
一九零五年徐树铮远赴倭国,从“振武学堂”到“陆军士官学校”一读就是五年,等到了今年年初回到江苏老家醴泉村时,却得知其父已在去年底去世了,是其母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业而刻意隐瞒丧事的,但乡里人仍纷纷指责徐不尽孝道,他百口莫辩加上悲伤过度而几次痛哭晕厥。
而更让徐树铮崩溃的是才刚到段祺瑞那里没多久,家乡就又传来其母因无法忍受丧夫之痛而重病卧床的消息,按照当时惯例,他理应立即辞去职务回家侍奉老母才对。
可这个选择的影响对徐树铮的仕途无疑是致命的,就在前些天,段祺瑞特意带着他去彰德府拜见袁世铠,可老袁却嫌弃他“洋派气盛”而拒绝接见,给这位少壮派参谋碰了个大号“软钉子”。
他知道,此时正是段祺瑞用人之际,若自己离开后人家转了运,等再回来时恐怕就没位置了,这这......亲情与功名,好难选择啊。
好在徐母真是个有想法的老太太,她猜到自己重病必会引起儿子的为难,所以特意请人写了封信捎来,嘱咐他“以报国大事为重”,这才算是打消了徐心中的顾虑。
其实若按真实历史走,徐树铮本会在秋操前有机会回趟老家的,而其母也因心情好转熬过了今年到来年年初才去世,只是这一世段祺瑞接到了去吉林任命杜玉霖的差事,他也因此失去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当他到了长春后,徐树铮接到了奉天转来的最新家书,其姐在信中只说了一句,“母亲恐过不去夏了”。
而如今时间已经到八月,杜玉霖那句“你家中近期恐有大变故”直接就应到了“过不去夏”上,岂能不让徐树铮悲伤啊?人生悲苦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啊。
段祺瑞此时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份吉林府那边转来的报纸,见杜玉霖进来便轻轻将其放到桌上,脸却绷得紧紧的。
杜玉霖见状连忙询问。
“可是卑职哪里招待不周?让段都统不满了。”
段祺瑞闻言连忙摆手,眼中都是“你这是啥话”的神情。
“玉霖哪,这话也太见外了,要是你这招待法都能挑理,那满天下都没有能呆的地方了。”
说着,他的手一指报纸。
“你看看吧,小鼻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杜玉霖原本有些“担心”的表情立即松了不少,随后上前几步拿起报纸读了起来,其实他不读也知道,此时倭国做出的“无法无天”事恐怕就只有一件了,便是它们要正式吞并朝显国啦。
伊藤博文在哈尔滨被刺杀,就注定了会加速倭国吞朝的进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恐怕也是因为之前长春的那次冲突有些伤士气导致的,如今这件事反而成了个凝聚倭军内部团结的契机了。
至于段祺瑞会如此生气倒也不算做作,此时他还秉持着袁世铠“联美抑倭”的策略,而倭国第一次通过“三井物产”向袁氏集团贿赂四十万倭元的事,还要等两个月后的“秋操”才会发生,因此他对倭军仍还持有着不小的敌意。
杜玉霖假模假样地读完,脸上露出了悲愤地表情。
“此事倭人若得逞,我东北危矣,我华夏危矣。”
这时,徐树铮也走了过来。
“杜统制这话不虚啊,我在士官学校的倭籍同学中,诸如板垣徵四郎、冈村狞次、土肥圆贤二者,平日谈话都丝毫不避讳想要吞并我东北的意思,一旦他们将来进入倭国陆军部担任高官,恐怕真的会对咱们动手的。”
段祺瑞眯眼听完后点点头,关于这点就算徐树铮不说他也心里跟明镜似得,那小鼻子的野心都奶奶的写到他们狗脸脸上了。
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就算明知如此他也是无能为力啊,毕竟两国军事实力差距过大,自己目前又是这般处境,哪有闲心管东北啊。
他将视线转向杜玉霖,就想说几句场面话给自己个台阶。
“倭人狼子野心,将来他们若真敢来犯,我必亲自带兵杀出关外,跟他们决一生死啊。”
尽管知道对方是扯淡,但杜玉霖仍旧摆出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双脚脚跟一磕、腰板挺直。
“玉霖也必会在这边积极招募人马、勤加练兵,等着有朝一日跟段大人并肩杀敌。”
“哈哈,好,那天一定会到来的。”
段祺瑞欣慰点头,却完全没在意对方嘴中那“积极招募人马”几个字,还以为那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场面话呢,而他笑着回的这个“好”,恐怕就会成为杜玉霖大肆找扩军的“尚方宝剑”啊。
不等段祺瑞回过味,杜玉霖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摞子纸。
“大人,军务在身玉霖就不能亲自去彰德府拜见宫保大人了,这是卑职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您能代为转交,秋操在即正是我北洋新军用钱之际,还切莫推辞啊。”
段祺瑞一愣,这可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但还是接了过来,想着也就是万把两的银子意思一下,所以接得也很随意。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这这是多少?”
“白银三十万两。”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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