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蜷缩在暗道岔路的死角，脖颈处的鳞片已经覆盖了下巴。
注射器里的抑制剂只剩最后半管，他必须在完全变异前找到楚寒。
怀表残骸中突然传出电流杂音，接着响起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女声：\"许博士，我是渡鸦，给你三十秒考虑合作。\"
许墨握紧注射器：\"证明你的身份。\"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档案，许墨瞳孔收缩。
那是他以为早已被销毁的童年实验记录，照片中的他躺在舱室里，胸口连着两条数据线，分别标注\"钥匙01\"和\"钥匙02\"。
\"谢荣在找第一把钥匙，他以为是你。\"渡鸦的语速飞快。
\"但十五年前逃出来的有两个孩子，楚寒的妹妹才是真正的初代成功体。\"
暗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许墨将最后一点抑制剂注入颈部：\"你想要什么？\"
\"阻止明天的海上仪式，十二个'祭品'携带的病毒会让全城人成为谢氏基因的宿主。\"
屏幕上闪现出外海坐标，\"我已在bioGen数据库找到破解方法，但需要你的变异体血液样本。\"
许墨的指尖陷入鳞片缝隙，暗青色的血液渗出：\"你怎么保证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因为...\"渡鸦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不再经过变声处理，\"我也曾是祭品。\"
手机显示出一张少女照片，她躺在透明舱室里，胸口戴着双蛇吊坠。
照片角落的时间戳显示：2020年7月15日，正是去年送王船仪式的日期。
林语笙将楚寒拉进临时指挥车，锁上门才展开那本抢救出的族谱。
紫外线灯下，隐藏的朱批显现出来，记录着每次\"转生\"的细节。
\"看这里。\"她指向万历四十三年的记载。
\"谢怀安在送王船仪式中混入'异人骨血'，使族人获得'蜕皮重生'之能，这个'异人'指的就是...\"
楚寒盯着插图中的两个绑在船桅上的孩童，胸口发闷。
插图旁的注解写着：\"双生子，阴阳钥，取血融铜钱，可启转生门。\"
\"许墨和你妹妹。\"林语笙声音颤抖，\"我父亲笔记里提到，谢氏每代都需要一对特殊基因的'钥匙'。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是因为你妹妹作为'第一钥匙'即将失控。\"
楚寒的太阳穴再次刺痛，这次闪回中他看清了少女的脸，与他有七分相似，正用口型无声呼喊。
记忆突然连贯起来：他根本不是警察，而是bioGen前身实验室的安全主管。
负责看管\"钥匙\"，大火那夜，是他偷偷放走了两个孩子。
\"楚队！\"苏芮突然砸开车门，\"法医组在祠堂地窖发现这个！\"
她举起证物袋，里面是半片烧焦的航海图，上面标注着明日仪式的精确坐标。
楚寒接过航海图，紫外线照射下，那些线条竟与他手背上因雾气感染形成的纹路完美重合。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这根本不是普通航海图，而是某种基因激活的引导图谱。
手机突然震动，\"K\"发来新消息：
「许墨血液中的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黎明前他将完全变异，谢荣需要两把钥匙同时激活，你妹妹是下一个目标。」
林语笙凑过来看信息，突然抓住楚寒的手：\"这个'K'的措辞方式...很像我爸的学术习惯！\"
远处海面上，隐约传来古老的号角声，农历七月十六的月亮呈现出不祥的赤红色，潮水开始反常上涨。
许墨爬出排污管道时，鳞片已经覆盖了半边脸颊。
鹭城最高的三座大厦亮起全息广告，拼出bioGen的新标语：\"新时代的永生\"。
他跌跌撞撞走向海滨公园，渡鸦给的坐标显示那里有应急装备，公园长椅下果然藏着一个防水包。
里面除了医疗器械，还有一支标着\"抑制剂原型\"的注射器和一张纸条：
\"真正的抑制剂需要两把钥匙的基因序列合成，楚寒妹妹的代号是'海月'，找到她。\"
许墨拿起注射器，突然察觉背后有人，转身瞬间，电磁脉冲枪的蓝光已经笼罩了他。
马克西姆从树后走出，手中的装置正在发出规律蜂鸣。
\"董事长很欣赏你的顽强，许博士。\"马克西姆微笑，\"但游戏该结束了，'海月'已经在船上等你。\"
许墨跪倒在地，鳞片疯狂生长。
最后清醒的瞬间，他看到海平面上亮起十二盏血色灯笼，送王船的仪式，提前开始了。
血月当空，十二盏灯笼在浪尖起伏，将海水染成猩红。
楚寒趴在礁石后，军用望远镜里的画面让他胃部痉挛。
那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王船\"，而是十二个透明培养舱漂浮在特制浮筏上，每个舱内都蜷缩着一个年轻人。
他们的皮肤上爬满荧光纹路，随着海浪起伏明灭，如同呼吸。
\"看到了吗？\"耳机里传来渡鸦失真的声音，\"舱体将在到达坐标点时自动溶解，释放病毒气溶胶。\"
楚寒调整焦距，最前排培养舱里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他颅骨内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 自己穿着白色制服，将电极贴片贴在少女太阳穴；
- 少女哀求的眼神，嘴唇蠕动喊着\"哥哥\"；
- 培养舱标签上写着\"海月，钥匙01，基因稳定性98.7%\"...
\"楚队！\"苏芮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林博士在通讯车有新发现！\"
通讯车内，林语笙将谢氏族谱残页铺在光桌上，紫外线照射下，那些看似霉斑的痕迹显露出精细的基因图谱。
她父亲的红笔批注在旁边：\"谢怀安非创始者，实为守墓人，真正永生的，是铜钱里的东西。\"
\"这说不通。\"林语笙咬着指甲，\"如果谢氏只是傀儡，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永生需要载体。\"渡鸦的声音突然从音响传出，所有屏幕同时闪烁。
显示出一份十六世纪的葡萄牙航海日志，插图显示明朝官员正在将一箱铜钱倒入海中，而岸边跪着十二对童男童女。
林语笙倒吸冷气：\"这不是送王船...这是镇压仪式！\"
屏幕切换成实时卫星图，血月下的外海坐标点形成一个完美的\"卍\"字形。
就在此时，第一个培养舱开始溶解，淡蓝色雾气升腾而起。
\"来不及了。\"渡鸦的语调首次出现波动，\"许墨在哪？\"
林语笙看向监控器，海滩东侧的夜视画面里，一个半身覆盖鳞片的人影正踉跄前行。
许墨的右臂已经完全异变，指尖延伸出金属光泽的爪状结构，但左臂仍保持人形，死死攥着那枚从祠堂带出的铜钱。
许墨的视网膜上重叠着两个视野。
人类的眼睛看到血色海浪，而变异后的右眼看到的却是无数数据流在空气中穿梭。
铜钱在他掌心发烫，表面纳米符文悬浮形成全息投影，展示着四百年前的真实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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