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掌柜的介绍，林承云沉默了，他一个都不想要了。
掌柜的看着林承云沉默了，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这批人来的时候，年轻貌美的早就被售卖一空了，如今留下的这些也不过是些老婆子，一般人家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家不缺这样的仆妇，这才留在了他的手里。
“你们中谁会接生？上前一步，包括后面的人，会的走到前面来。”
此话一出，前头四个齐齐往前走了一步，后头又有两个从人群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瞧着就让林承云觉得不喜，另一个则是一脸的不愿意。
“林大人，瘦的那个也是周家的，是二夫人的陪嫁；胖的这个一家子都是周家的老人。。。”
“林大人，奴婢的女儿和儿子都还小，求您把他们一起买下来吧。”
仆妇眼泪哗哗地跪在林承云的身边，林承云依旧一言不发，不是他心狠，而是京城跟大海一样，表面风平浪静，海底确实波涛汹涌，一个不甚就会丢了性命，他才高中，不能随便折腾。
“掌柜的，她的女儿和儿子也在牙行里吗？”
“儿子在，女儿是周家小公子的姨娘，已经跟周家女眷一样被卖进了教坊司里的色妓司了。”
教坊司分声、舞、色三部，前两者顾名思义，只做声乐和舞蹈的生意，允许自卖自身，虽然赎身有一定的要求，但终究是也允许赎身的；
但色一部通常都是罪臣之家眷，除非翻案，皇帝下令平反，否则永远不许赎身，而且只做皮肉生意，不论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也只能被迫堕落，受尽羞辱。
“进了教坊司，本官就无能为力了。跟你们说下，本官出身寒门，家里没有多少人，更没有多少油水，跟本官回家，除了能吃饱穿暖不受欺负以外，没有任何的好处，如此，还愿意跟着本官的往前再走一步。”
这次就只有两个人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是那一对长相相似的两个嬷嬷。
“林大人，奴婢绿绮，擅长给女子调理身子，接生和产后恢复。”
“林大人安，奴婢翡翠，擅长接生和女子产后恢复，以及小儿推拿。”
林承云一听这俩简直是不要太合自己的心意啊，但是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出钱之前搞清楚。
“你们俩长得如此像，是姐妹？”
两个人一对视，翡翠率先跪下，绿绮紧随其后。
“不敢隐瞒大人，奴婢跟绿绮确实是姐妹，奴婢是姐姐，都是周家主支大夫人的陪嫁，终身未嫁，自梳成了嬷嬷。”
“本官尚未婚配，你们回去照顾的是本官身怀有孕的姐姐，家里地方小，怕是需要两位嬷嬷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你们可以接受吗？”
翡翠是无所谓，绿绮却不愿意。
“林大人，奴婢不愿同如此小人一起做事，还请大人不要卖下奴婢。”
翡翠被自己亲妹妹的一句话气得当场眼泪就下来了，当初抄家的人拿绿绮的命要挟她指出谁是周家小姐，否则就要杀了绿绮，她想着周家最小的小姐素来就不是个好的，身旁打死的丫头不知凡几，又是抄家指名要的人，为了自己的亲妹妹，她无须有愧。
却没有想到绿绮竟然因此气了她这么久！
“你们姐俩的官司本官不想管，若是想要进本官的门，就自己去解决了。
掌柜的，看来，本官跟你家是注定无缘了。”
说话间，林承云起身就要走，周家的家仆被牙行买走，若是卖不掉的，都会送到黑心矿场里去当奴隶，那儿给的价格可比其他的地方高一些，毕竟去了吃得少干得多，死之前必须把矿场花在奴隶身上的钱干回来，否则谁会花钱买废物啊。
翡翠和绿绮自然是知道的，掌柜的回头时候的眼神，跟看两个死人一样，她们完了！
“林大人，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啊——”
你愿意，我不愿意！
林承云是知道高门大户里的水深的，却没有想到，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还要挑挑拣拣的。
“林大人，都是小人的不是，没有教会这些人规矩，之后小人一定给您瞧着，要是有那背景干净会接生会照顾妇人的婆子，一定好好调教好给您送过去。”
“有劳掌柜的费心了。”
林承云出门的时候瞧见一个穿着武举生服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又不太敢认，对方从铁匠出来，拎着手里的铁枪正琢磨着还是太重了的时候，感受到被注释的目光，侧头一看，咧嘴笑了出来，林承云看着熟悉的坏笑，也笑了起来。
“初一！”
“竹子哥！”
钱竹君上来搂着林承云就是一个熊抱，数年不见，他长得越发像熊了，长枪一怼，就这么直直地竖在地上，双手掐着林承云的腋下，跟举辛巴似的给他举了起来。
“这么多年，怎么感觉你还是那么矮那么瘦啊？”
“我又不练武，吃得又少，自然不如哥哥你又高又壮的。
竹子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我这几年给你写的信送的东西都收到了吗？
哥，你如今住在哪儿？”
林承云太开心了，多久都没有见过了，钱竹君听了他这话，看着昂着头跟自己说话的林承云，挠了挠后脑勺。
“我住在我表舅家里，白家，将军府，你应该听说过。”
“哦，我知道，我现在住在三交巷里，跟姐姐姐夫一起住，哥，你是要改考武举了吗？”
“嗯，要不然去我表舅家慢慢说吧，这儿。。。”
“好啊，走走走。掌柜的，不用送了。”
林承云拉着钱竹君的手就走，转头跟掌柜的说了一声，哥俩带着同款表情，一起咧着嘴呲着牙就往前白家的方向走了。
“我来京城的时候还打听过有没有钱家和白家的小公子入京，结果没有一个岁数对得上，还写信送去旧都白家，估摸着还没到呢你就已经从旧都来京城了。”
“可不是，我在表舅家跟表哥们一起练武。。。
可我爹终究还是走了。”
“怎么会？！钱伯父他不是只是生病吗？白家的药也不管用吗？”
“不管用，我爹是伤着肺了，前些年太冷，又冻着了心脉，没多久就走了，正好趁着三年的功夫，我跟着表哥他们练武，守完孝就改考武举了。
对了，还没恭喜你高中探花郎。”
“也祝竹子哥你过些日子高中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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