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
其眼泣，则能出珠。
夜月小池。
院暖笙箫，风轻环佩，玉锁灯笼。
银粉的鱼鳍轻轻拍打在水面上，少年裸露着上半身趴在池边。
那双冰青色水眸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一眨不眨。
此人生得白软，左眼尾下方长了两颗竖列着的红色小痣。
它们的存在无端将这少年本就姣好的相貌衬得更加娇媚可人。
微风弄得屋檐下的灯笼摇了摇，少年墨绿色的长发在水中晃悠。
也许是期盼有用，少年挂着三颗小铃铛的漂亮耳鳍微微动了动。
叮铃一响。
那连着他的腰藏在水里的鱼身控制着尾巴总算停止了之前的那般拍打，逐渐变为小幅度地在水下晃悠。
他抬头，仇未澜刚好打开了门，四目猝然相对。
可少年脸颊忽的微微鼓起，突然皱眉瞪着他。
仇未澜拿着香喷喷的肉包子上前在他面前坐下来，“怎么不吃饭？”
“hen……”少年不会说话，只会发出一些本能腔调。
他鼓了鼓腮帮子，可余光又落在仇未澜手里香喷喷的肉包子上，咽了咽口水。
想吃。
仇未澜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少年裸着的身子，不自觉压低了眉目掩藏着内心渴望。
“想吃？”
少年梗着脖子，打算跟他抗争到底。
仇未澜将大肉包子放到他眼前，“真的不吃？”
少年睁着湿漉漉的眸子，倏而转身钻进水里，鱼尾翻滚打落他手里的包子。
仇未澜愣了愣，捡起来那个肉包子擦了擦灰，几口就吃进了肚子。
“u……”小呆鱼难过。
他趴在水池另一头越想越委屈，鼻尖微红，眼尾染上水汽，眼泪顺着他白软的脸颊滚落。
啪嗒几声，几颗刚形成的小珍珠沉入水底。
仇未澜站起来绕着水边走到他面前，将人一下子从水里捞出来。
脸靠上去碰了碰少年的额头，没有发烫，也没有到敏感期。
这是闹哪样？
“傻鱼，你又怎么了？”
少年在他怀里缩了缩，藏住脑袋偷偷抹着眼泪，声音哭得一抽一抽的。
“lin……lin……w……”
仇未澜皱了皱眉，“鳞片又掉了？”
“en……”
鳞片掉了，就会变丑。
他不想变丑……
仇未澜没说话，走进屋里将少年放在榻上，又去拿锦帕将他浑身上下擦了个干净。
一盏孤灯半明不灭。
仇未澜揽住他的腰身拿了件披风盖在他身上，摸了摸脑袋，最后轻轻揉进怀里。
“？”
“饿不饿？”
肚子突然“咕噜”一声，仇未澜没说话，少年抬头，“y，ao……”
“要什么？”仇未澜勾起唇。
少年在他眼前手忙脚乱地比划出一个包子的形状。
仇未澜故意猜错，“碗？石头？月亮？这月亮我可摘不下来……”
他摇了摇头，似在可惜什么。
少年要被他急哭了一下子逮住他晃来晃去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凑上去咬住了仇未澜的唇。
仇未澜心思得逞，摸了摸少年的耳垂，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可爱的咬吻。
少年长睫微微颤抖，身子慢慢软下来往仇未澜胸前塌去，泪意绵绵的青眸微微涣散失神。
“傻鱼。”
“en……？”
少年正舒服着，仇未澜松开唇的时候他的小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就那样软嗒嗒的愣住不动。
少年微醺的腮红，歪了歪脑袋，迷离的眼神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亲了。
他还想亲……
他在春潮里，什么都不懂。
仇未澜心里风起云涌，面上却是不显。
旋即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呆鱼放下来让他靠在床榻上坐着，随手拿起一旁的轻薄棉衾覆盖他全身。
在看不见他脸的时候仇未澜拥上去在他脸上轻轻贴了一下，“我出去一下，你乖乖的，不要动。”
白色棉衾中传来他的低吟，“en……”
仇未澜背手关上房门，去往厨房的路上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澜儿？”
仇未澜定住脚步，寻声而去，“母亲，你怎还不歇着？”
仇母拉住他的手，问道，“枝枝可愿意吃东西了？”
“刚哄好，儿子正准备去厨房给他找些吃的。”
仇母想了想，搓搓手，“家里还有面粉，你爹今早买的兔肉还没吃完，你在这里等娘亲一会儿，娘亲回屋收拾收拾，你做的东西枝枝不爱吃，今日他身上鳞片掉了又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你不在家他脱掉衣服耍浑我跟你爹也不好进屋去瞧他，你在此等等母亲哈，很快就好，我呀，老怕他半夜饿醒了也不哭不闹的。”
“……”仇未澜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自己亲娘忽视的日子。
“好。”
裴枝了（liao）这个名字是仇未澜父亲取的。
为什么要姓裴？
因为仇未澜捡到他的时候，小呆鱼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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