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司之尧趴在书桌上不知何时睡着了，脑袋歪在臂弯里，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意识沉入梦境的瞬间，那些蛰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突然鲜活起来，编织成一片朦胧的古风庭院。
庭院里种满了红枫，落叶铺满青石板。
踩上去，沙沙作响。
他站在回廊下，看见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身着月白广袖长袍的男子正临窗而坐，墨色长发松松束在脑后，侧脸的轮廓清俊得不像话。
李敛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眼底没有了白日里的凛冽寒气，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阿肆，过来。”
他开口唤道，声音低哑温润。
“……”
司之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凉亭走去，脚步轻盈得像踩在云端。走到李敛身边时，对方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温热而熟悉。
让他只一瞬间，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庭院里的风带着红枫的香气，李敛的脸渐渐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清浅的檀香。
“阿肆……我很想你。”
李敛的声音，充满了心疼与思念。
“……”
司之尧很疑惑，他想问想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喉咙边，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而接下来的梦境，变得模糊而灼热。
他记得自己被李敛轻轻拥在怀里，对方的指尖温柔地划过他的后背，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记得耳边，一直萦绕着低哑的呢喃。
那一句句“阿肆”，一句句“我好想你”。
让他的心，似被泡在温水里。
柔软得，一塌糊涂。
那些从未有过的亲密触感，陌生却又无比契合的悸动，在梦境里肆意蔓延，带着无法言说的羞涩与沉沦。
第二天清晨，司之尧从梦中醒来。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趴在书桌上，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课本上。
刚想伸个懒腰，却突然察觉到身下传来一阵异样的湿意，脸颊瞬间爆红……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裤子上那片明显的污渍，羞耻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长这么大，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脑海中瞬间闪过梦中那些暧昧灼热的画面，尤其是李敛凑近时温柔的眼神和温热的呼吸，让他的耳朵烫得几乎要冒烟。
“糟了……”
他小声嘀咕着，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急促地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裤子，冲进了卫生间。
冷水泼在脸上，才稍微压下了脸上的热度，可一闭上眼睛，梦中的场景就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让他的心怦怦直跳。
他对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脸颊，“啊啊啊啊，司之尧，你在想什么呢！”
可脑海里那个身着月白长袍的身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梦见那个陌生的男子，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羞耻的梦。
“……”
洗漱完换好衣服，他悄悄把脏裤子塞进洗衣篮的最底层，生怕被陆岑或者舅舅舅妈发现。
走出房间时，陆岑已经做好了早餐，笑着朝他招手，“之尧，快过来吃早饭，今天可别迟到了。”
司之尧点点头，低着头走到餐桌旁坐下，不敢抬头看陆岑的眼睛，扒拉着碗里的粥，脸颊依旧带着未褪的红晕。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司之尧抱着课本走进教室，路过张磊座位时，对方正低头翻着语文书，连头都没抬。
——往常这个时候，张磊总会故意用胳膊肘撞一下他的书包，今天却像没看见他似的，手指攥着书页的力度都紧了几分。
司之尧没停顿，径直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把书包放进桌肚，拿出课本翻开，仿佛前几天银杏道上的争执从未发生。
课间去洗手间，刚拐过走廊拐角，就撞见张磊和黄毛几人。
“……”
原本勾肩搭背说笑的几人，看见他的瞬间突然静了声，黄毛下意识往张磊身后缩了缩。
张磊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朝旁边侧了侧身，给司之尧让出一条道，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避免两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司之尧的目光，很平静地扫过他们。
他径直走了过去，也装作无事发生。
周三午休，司之尧像往常一样去食堂打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扒了两口饭，就看见张磊端着餐盘路过，原本要往邻桌坐，瞥见他后，脚步顿了顿，转头走向了最远的一桌。
期间有同学好奇地问张磊“怎么不坐那边”，张磊含糊地应了句“那边人多”，眼睛却没敢往司之尧的方向瞟。
司之尧低头吃着饭，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专注地把餐盘里的肉挑出来吃——那是陆岑叮嘱他要多吃的。
下午放学整理书包时，司之尧发现桌肚里放着一袋牛奶，包装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陌生的字迹。
“听说你喜欢喝原味的。”
走出教学楼时，远远看见张磊几人骑着自行车往相反方向走，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像是在刻意避开他。
司之尧背着书包，慢慢走在银杏道上。
晚风把叶子，吹得沙沙响。
“……”
那些欺负人的人退开了，很好。
没人再找他麻烦，也很好。
他不需要刻意去在意张磊的躲闪，也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只要能安安静静上课，不给哥哥添麻烦，这样就够了。
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回归平静，可没想到，司之尧彻底陷入了被梦境裹挟的困境。
每到深夜，只要意识沉入睡眠。
那个种满红枫的古风庭院就会准时出现，李敛的身影始终萦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也更加灼热。
他会梦见自己靠在李敛怀里，对方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会梦见两人并肩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李敛低头为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的酥麻。
甚至会梦见李敛将他圈在怀中，在他耳边低吟浅唱，那些听不懂却无比缱绻的词句，混着清浅的檀香，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陌生的悸动里。
每次从梦中惊醒，他总能感觉到身下的湿意，羞耻感如同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他开始刻意熬到很晚才睡觉，甚至在床头放了一杯冷水，每次犯困就喝一口提神，可即便如此，只要一闭眼，李敛的身影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
“……”
清晨收拾脏裤子成了他最紧张的事，他总是第一个起床，趁陆岑还没醒，就匆匆把脏衣服塞进洗衣袋，要么自己偷偷洗掉，要么藏在最底层，生怕被发现一丝端倪。
有一次，陆岑无意中拿起他的洗衣袋，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连忙借口“衣服上有墨水”，抢过来就冲进了卫生间，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白天在学校，他也变得更加心神不宁。
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知识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前总会不由自主地闪过梦境里的画面，脸颊瞬间爆红，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假装在认真做笔记。
课间趴在桌上，他盯着窗外的银杏叶，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李敛温柔的眼神和低哑的呼唤，连张磊等人远远路过时投来的忌惮目光，都没能让他回过神。
更让他困惑的是，每次梦境结束后，他总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就像有人真的在他身边停留过一样。
深夜，司之尧躺在床上。
他望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风声。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
司之尧自言自语道，可面对这一切，他却毫无头绪，只能任由自己被梦境和困惑反复拉扯，在羞耻与莫名的期待中，迎来又一个注定被红枫与檀香填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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