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贡认真烤肉的时候,梅西尔在……捡地上没了草丛庇护的昆虫,这些忽然失去庇护的小家伙惊慌失措地在地上乱爬,她不太忍心踩死它们,打算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到附近的草丛中去。
要是格里高尔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一个个的把这些昆虫介绍一遍,说不定还会收集一些尝试培养。
梅西尔看着这些在手里爬来爬去的昆虫这么想到。
巨木之森的昆虫的数量极为庞大,其中还有很多外界被认为已经消失的昆虫种群。当然要想找到它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有些昆虫不仅具有观赏价值,还有很强的药用价值。不过进入森林的人一般不会把它们当做主要目标,属于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算了。
梅西亚放生昆虫的时候,埃尔贡正好把肉切成薄片放在抹了橄榄油的石板上,鲜肉接触滚烫的石板立刻发出滋啦一声,随即肉被烤焦的特有香味和香料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馋得让梅西尔不禁吞咽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从肉香弥漫开始,周围的灌木丛和头顶的树枝投来很多视线,不知道是动物还是妖精在观察他们。
肉片薄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烤很久就能食用,再加上森豹是食肉动物,它的肉更不宜多烤。因此埃尔贡看到肉片变成玫瑰粉色的时候,就把它从石板上挑起来放在盘子里。
“你可以让你的恶魔也吃一点,森豹的时候应该能够帮助他们补充魔力。”
“我们先吃吧,等吃完之后再给他们!”
梅西尔早就被香味馋得不行,她接过盘子之后用指尖捏起一块肉送进嘴里,肉的油脂以及香料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带着略微的腥臊味,但并不难吃,反倒使得这口肉变得更加有特色。
“哇,真好吃啊,就是有些难嚼。”梅西尔捂着嘴惊叹森豹肉的美味,她有些遗憾没能再多抓几只野兽了,以她为诱饵肯定能够收获很多猎物。
埃尔贡将另外一个盘子中也装满烤肉,之后他拿出之前收集的浆果,再拿出一些蜂蜜,香料和橄榄油,折叠叶片做了个叶子碗为自己调酱料碟。
“哎,埃尔贡先生你也吃肉吗?”梅西尔有些惊讶,她以为精灵是不出肉的……至少过去遇到那些精灵的时候,他们吃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蔬菜沙拉。或者干脆就什么都不吃,也不知道私底下他们到底吃什么维持生存。
埃尔贡将烤肉挑进酱料里蘸蘸,再捻起来塞进嘴里:“精灵的传闻是假的,他们只是在别人面前把自己伪装得很高尚。精灵中甚至还有很多异食癖,他们喜欢吃油炸或者水煮过的昆虫,也有喜欢吃树皮的家伙。”
“噫,水煮虫子。”梅西尔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怎么想水煮虫子还是有些过分奇特了。
两人很快就把森豹的肉瓜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被梅西尔用盘子装起来送进提箱里,让恶魔们趁热吃。
恶魔们在提箱里面还可以喝口克里默的藏酒,只要那个抠门鬼愿意把酒拿出来分享,他总是有很多好酒,所以罗曼夫总是缠着他要酒喝。
可是克里默不愿意拿出来分享,因为那些酒是他专门存起来等着和某人见面的时候品尝的,梅西尔知道他说的别人是谁,但她从来不问对方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这是她和恶魔们的约定,如果他们要离开,她就会解除和他们的契约。
注入法阵的魔力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耗尽,石头的温度逐渐降低,烤肉剩下的油脂凝在表面变成许多白色的油珠,埃尔贡拿出布将石头擦干净,免得有野兽循着味道过来啃石头。
梅西尔裹着毯子坐在垫子上不停地点头,她原本想等埃尔贡收拾完再睡,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困,她的眼皮像被浆糊黏住一样睁不开。
“吃了之后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早点起来赶路。今晚我来守着就好,你安心睡。”埃尔贡注意到梅西尔打瞌睡的样子主动开口让她先休息,他负责守夜,以防附近的野兽或者夜间游荡的魔兽靠近。
“真是麻烦你了,要是有情况请务必叫醒我……”梅西尔说着满怀感激地缓缓躺下,很快她就呼吸放缓睡着了——看来她是真的困了。
埃尔贡默默地坐在一旁用刀削木枝打发时间,顺便好奇地观察梅西尔的提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盏提灯给他一种熟悉且危险的感觉,还有窥探的视线从提灯中传来。
不过他没有贸然伸出手触碰提灯,毕竟这是别人的东西,随便触碰的话说不定会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夜晚的巨木之森变得更加活跃不仅是妖精们,还有那些野兽,很多夜行的野兽离开栖息的巢穴开始寻找猎物,周围晃动的树影中时常能看见灵活的影子一闪而过。
一只脸长得像切开的苹果的仓鸮抓着老鼠飞到两人附近的树枝上,一边发出诡异的叫声,一边将食物撕去皮毛吃进嘴里。它好奇地转动脑袋观察下方的两人,忽然被提灯散发的幽绿光芒吓得飞走了。
突然出现的异常把埃尔贡吓了一跳,他当即站起来握着巨弓的弓臂,紧盯着散发出光芒的提灯,思考要不要一脚把它踹飞。
这盏提灯怎么会散发这么浓郁的怨恨和愤怒的气息,而且好像还有……龙的气息?难道这是龙心?
就在埃尔贡怀疑这盏提灯是不是龙心的时候,忽然从提灯中涌出的颜色晦暗的魔瘴让他瞬间感觉到危险,他当即想要唤醒梅西尔,却被一个空洞缥缈的声音制止:“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出来活动一下,一整天都待在里面实在太闷了。你不要叫醒梅西尔,她好不容易才好好休息一会。”
她知道梅西尔的名字……埃尔贡的脸绷紧后变得很像雕塑的面庞,他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握紧了手里的巨弓,只要他想,他就能在瞬间射出好几箭。
金长卷发,美得让人觉得虚幻的少女以妖娆的半躺动作躺在梅西尔身边,她用手拨弄那发梢暗金的血红长发,顺便挥挥手和一脸惊讶的埃尔贡打招呼:“你好啊,我是金之王一族的丝诺,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照顾梅西尔,不然她进入莱格冈特没这么轻松……对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把那种危险的武器对准我不太好不是吗?”
“居然是龙的恶灵……你为什么要跟着梅西尔,难道打算吃了她的灵魂吗?”
埃尔贡很快意识到这个身影虚幻的少女是个实力强大的恶灵,他活了这么久也只见到过几次这么强大的恶灵,但他们的结局都是被讨伐和净化。
她寄宿在那那盏龙心提灯里面,只要不出来就不会释放任何力量和气息,自然就不会被别人察觉到。梅西尔小姐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旅行?
“我和梅西尔可是好朋友,我们关系非常好的,只不过后面出了一些事故,我死了,梅西尔忘记了很多事情。”
丝诺似乎心情不错,她翻了个身坐起来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托腮看着埃尔贡,她发现对方居然是精灵中很少见的返祖者——现在那群精灵可能不这么称呼了,但她记得只有少部分精灵才拥有和祖先一样健壮的身体和异色的头发与眼瞳。
“既然是好朋友,她应该让你快一点归去才对,而不是让你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埃尔贡想都没想的反驳道。
在他看来违背规律停留下来的灵魂都非常危险,一方面是灵魂死后会逐渐忘记生前的记忆,不及时归去就很容易迷失。
另一方面是灵魂强烈的执念会把周围的魔瘴吸引过来,导致灵魂异化和堕落,最终成为觊觎他人血肉和灵魂的恶灵。
眼前的丝诺明显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仇恨和愤怒才会堕落到这个地步,说实话即使现在净化她也没用了,只能直接将她消灭。
“梅西尔她无法放下,她虽然忘记了大部分真相,但是她本能地认为我们的死是她的错。”丝诺的发丝如漂浮在水中的水草一般在空中轻柔地飘动,她用悲伤的目光看着熟睡的梅西尔,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情不要问太多比较好,热心肠的精灵大叔,还有有魔兽循着味道过来咯!”
丝诺丢下这句话后身体化为魔瘴回到提灯中,幽绿的光芒熄灭后埃尔贡才发现森林中的魔力场居然变弱了许多,很多植物都不再发光,那些飘飞的微精也都消失不见了,同时草木枯萎和动物昆虫逃窜的声音不断响起,黑暗中一个略显庞大的身影正在缓缓地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
这个魔兽可能是身体上出了某种问题,它似乎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内的诅咒,巨量带有腐蚀性的雾气正从它的身体中喷涌而出,他走过的地方植物全都迅速枯死,地面都变得枯黄,动物也被雾气腐蚀得只剩下碎骨,只有那些古老的巨木还安然无恙。
意识到不妙的埃尔贡立刻上前将梅西尔叫醒,带着她往最近的巨树上面爬,准确的来说是用魔法催生攀附巨树生存的蛛网藤,让这些能生长到几百米高度的藤蔓把他们尽快送到横生的树枝上去。
梅西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埃尔贡拽起来,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巨树的树枝上了——那只魔兽正好从他们下方缓缓走过,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顺着风钻进他们的鼻腔。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只魔兽的情况好像不对劲,它要死了吗?”梅西尔在埃尔贡的示意下用淋上药水的布将口鼻捂住,避免吸入有毒的瘴气,同时她有些惊恐地询问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森林里不会有生物主动招惹魔兽,肯定是外来者干的。”
埃尔贡神色严峻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魔兽,它走过的土地一片枯黄,只剩下枯死的植物和动物的骸骨——魔王的诅咒过去几千年依旧这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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