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胡用身体作盾硬扛一击、遮挡视线，全为掩护李正峰的攻势。
李正峰瞬间逼至，桃木神剑入手如电光疾闪，带着隐隐雷芒，一剑刺入鬼祭祭祀口中。
鬼祭祭司刚击飞林胡……
剑已到嘴边……
“轰隆！”
第四剑！
穷途末路，终于到来！
雷声炸响，他下巴尽碎！
他踉跄后退，残破的脸上竟露出怅然之色，眼神孤寂，缓缓坐倒在地。
或许他想说点什么。
但嘴已经没了。
什么也说不出了。
林胡替他说道：“后庭、裤裆、嘴巴，你该感到三生有幸，你是我李大人手下第一个被‘日上三干’的人。”
鬼祭祭司笑了笑，屈膝端坐，小腿放平，臀部贴紧脚跟，以书生最正式的坐姿，缓缓闭目。
上空黑龙与地下黑蟒随之烟消云散。
张世平手臂轻叹：“果然高手！”
林胡呲牙咧嘴扶着墙站起来，脸上只剩淡定，淡淡说道：
“什么高手，还不是被老子和李大人联手送走了？”
攀金莲捡起个龙形小片，小心递上来：“大人，您的玉佩掉了。”
李正峰接过来细看，不是玉也不是木，质地轻润，非常古怪。
张世平一看，说道：“咦，给老道我瞧瞧，这好像是须弥芥子。”
林胡顿时来劲了：“啊？须弥芥子？李大人你还有这种好东西？”
张世平拿了把椅子闭目尝试，椅子瞬间消失。
神奇。
林胡大叫：“果然是须弥芥子法宝！”
李正峰也吃惊：“这竟是须弥芥子？我偶然得来的，只当是个挂饰一直揣怀里。”
张世平笑道：“李大人待林爷真是没话说。须弥芥子在哪派都是镇山之宝，你就这么送给林爷了？”
李正峰说道：“也就是存点东西，管后勤的玩意儿，交给林爷正合适，他本来就是我的后勤大总管。”
林胡乐得合不拢嘴：“只要你把这宝贝给老子，替你当牛做马都行。”
攀金莲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的官差，都这么不要面子的吗？
李正峰笑道：“好了，闲话不多说。想想怎么处理这化外之地的烂摊子。”
他看向陈塘，陈塘赶紧翻身磕头：“大人饶命！给小人一个机会，您问什么我一定老实交代！”
陈塘这回是真怕了。
第一，李正峰三人竟然干掉了在他眼里犹如神仙的鬼祭祭司；
第二，鬼祭祭司刚才居然想杀他灭口。
所以，别人活命可以种地、打工、做买卖，他要想活命，只剩一条路——跟玄镜司合作，戴罪立功。
林胡看穿他的心思，故意吓他：
“这鬼祭祭祀也就是名头响，上次咱们宰十二地支的子鼠，可比这费劲多了！”
李正峰苦笑：“行了别吹了，这回能搞定鬼祭祭祀，多亏张道长。”
“我虽不清楚那老家伙到底什么神通，但也猜得出跟天地间冒出来的黑雾有关。”
“要不是张道长出手镇住黑雾，光靠咱俩，恐怕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张世平摇头笑道：“李大人太谦虚，这次功劳当属您。”
“您的雷霆刀法越发精湛，竟能分心御使双剑，一柄寻常铁剑，使出来的威力却胜过桃木神剑，实在令人惊叹。”
李正峰继续审陈塘。
陈塘十分知趣，像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
他之前的话半真半假，关于收殓庄园这部分是真的——庄子供奉的一目五先生显灵，以神通开辟了这方化外天地。
妖鬼祭也是偶然发现此地，如今他们来到广大府，就是冲这化外天地来的。
朝廷和玄镜司都知道妖鬼祭行踪诡秘、不断迁移，其实他们一直在追逐各个化外天地。
这也正是外界难以清查妖鬼祭的原因之一——他们总藏在化外天地里，而一些天地极为隐秘，还会随时间消失，更难追踪。妖鬼祭靠这个隐匿行迹，一直很成功。
收殓庄园并非上乘之选，因为名气太大，知道的人多，妖鬼祭高层一度犹豫该不该把道场迁来。
如今这里只是个据点兼销赃处，岭南郡乃至中洲不少帮派都来这采买。
按规矩，他们会选信任的人或帮派入庄，午夜出门，便会被一目五先生送入这化外天地的五先生庙。
先前他们去的五先生庙本不该漆黑无光，那是鬼祭祭祀施了神通，人陷其中就如漏网之鱼。
李正峰问：“他这神通叫什么名？”
陈塘为难：“大人明鉴，小人是真不知道……”
“混茫气呗，”
张世平语气平淡，“儒家有七口先天之气，吴永那正气算一个，这混茫气也是其中之一。”
李正峰好奇：“这气什么来历？”
张世平摇摇头：“天地之间的玄机，哪是咱们凡人能搞明白的？混茫气算是七气里排末尾的，但年头最久，上古夏商之前，就有人在九洲修炼这玩意儿。”
“如今这口气不算什么稀罕物，儒家甚至管它叫‘浊气’。不过老道我所知，上古那会儿，它被看作人的本源气，跟人祖盘古开天辟地大有关系。”
“上古之初，天地还没分开，整个世界就一团混茫。《鉴略》里写‘粤有盘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肇开混茫’，讲的就是太荒时期，天地一片混沌。盘古出世之后，混茫才分两种——清的上升成天，浊的下沉为地。”
李正峰接着问：“刚才鬼祭祭祀拖时间，就是想用混沌气把我们包饺子？”
张世平点点头。
李正峰乐了：“那道长您几张符就压住他的混沌气，您肯定比他牛多了吧？”
张世平干咳一声：“轻松？轻松个鬼！咱还是接着审吧。”
陈塘继续坦白，他这人好酒又好色，在外头偶然撞见攀金莲，迷上她的模样和那股村姑的纯劲儿，就盘算着把她骗进这化外天地，计划先玩弄再灭口。
屋里那五个女子冥福人，全是这么来的。
女妖鬼听到这儿叹了口气——她的处境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顶多是从“先玩后杀”变成了“先杀后玩”。
李正峰问：“妖鬼祭的老窝在哪儿？”
陈塘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在南王府！”
“六令全在那儿？”
“不，”陈塘摇头，“六令行踪不定，他们好像另有秘密据点，那地方我只听过没去过，鬼祭祭祀应该清楚。”
“别说废话。”李正峰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鬼祭祭司已经凉透了，死人可不会开口说话。
陈塘赶紧赔笑：“不过小人曾听鬼祭祭祀和人提过，那地方好像叫……鬼帝祠。”
“在哪儿？”
陈塘一脸为难：“这小人是真不知道。”
“那你刚说妖鬼祭在这儿做买卖？卖的啥买的啥？”
陈塘一个劲儿磕头，不敢吱声。
李正峰声音一厉：“是不是买卖人的五脏六腑？”
林胡一脸懵：“他们买卖五脏六腑干啥用？”
陈塘浑身发抖：“大人饶命，小人是被逼的啊！妖鬼祭干的那些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跑腿的……”“小人是造过孽，但顶多也就是制几个冥福人……”
李正峰都听傻了：“顶多制冥福人？这还不叫造大孽？”
陈塘只剩磕头求饶的份。
李正峰衣袍无风自动，是真气激荡、怒到极点的表现。
林胡蹲下来按住他肩膀：“先别磕了，说，你们在这做什么买卖？”
陈塘哆嗦着把脸贴地上：“大人饶命，大人息怒啊……”
“不用说了，”
李正峰打断他，“天一亮我们亲自去看。现在最要紧是出去带人进来，把这化外天地全面接管。”
林胡点头：“还是李大人想得周到。”
李正峰问：“现在这天地里一共有多少人？”
陈塘忙说：“大人稍等，容小人算算。”
李正峰遗憾地叹气：“学聪明了啊，我还指望你闭眼心算，好揍你一顿出出气。”
陈塘是明白人，闷头心算之后小心翼翼回答：“差不多……一百五十人。”
“一百五十人？这么多？”李正峰吃了一惊。
陈塘解释：“这一百五十人里头，有八十个是孩童，妖鬼祭自己人大约二十，另外五十个是各地来做买卖的江湖人。”
“都什么修为？”李正峰追问。
陈塘道：“妖鬼祭有一位三品高手，其他最高也就五品。来做买卖的江湖人说不准，但应该都是五品以下，真正的高手不会亲自跑来。”
李正峰皱眉：“你们这鬼祭祭祀是三品，下面直接跳到五品？中间差这么多？”
陈塘赶紧说：“大人明鉴，六令那帮人觉得有鬼祭祭司坐镇就够了，没人敢在这儿闹事，所以没派太多高手过来。”
李正峰琢磨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喊援军了。
飞僵、吴莹莹、花飞雨带的玄镜司人马，加上杨武涛那帮衙役，收拾这帮人应该绰绰有余。
于是他问：“我们要出去带人，是不是得去五先生庙烧个香、再带人进黑夜就行了？”
陈塘看看天色：“大人，怕来不及了，这化外天地只有子时这一个时辰能进出。”
李正峰说：“那就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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