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咱俩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真的就是很纯粹的烂好人。你要明白，免费的东西最不值钱，哪怕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会因为你上赶着倒贴，觉得你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是你活该。”
程星客安静听着。
“你说你就是为诛邪而生的，你不诛邪天道就要毁灭你。可是，去毁灭一个不愿意诛邪的普通人，这天道有脑子吗？
你不干事，它要杀你，你要是把事情办砸了，它是不是也要杀了你，另外找人替补上？”
程星客开始认同白狼心的道理，觉得她说的话自己从未听过，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她看起来很有道理。
“事情办砸的情况还没有过，我想试一试。”
程星客摸着信封，“北疆其实也会有春天，但是很短暂，大概只有半个月，那边什么都生长得很缓慢。我第一次拒绝天道，是在等一朵花开。”
“花看见到没？”
“被一道天雷劈死了。”
白狼心顿时觉得感慨，“道长，你这种伪人，一生下来就没有三尸，不需要跟我们一样清心寡欲，就直接原地飞升，是挺好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我天天上工，我会觉得天道是个很贱的东西，就不能商量一下轮班么。
道长你们北疆这么大块地方，就只有你一个人么？天天诛邪，你不累，我看着都累。虽然你诛邪，对大家都挺好的，但是，人心里都会有一种很细微的东西。”
“比如？”
“又转回你免费诛邪上面，有些人，它其实不是人，是另外一种伪人。它们想要获得好处，但是又不愿意主动争取，通过卖可怜等一系列手段，哄骗，怂恿，鼓动别人去替自己打抱不平。”
白狼心其实是觉得道长人怪好的，有种好到她真的想把她切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程星客举一反三，举着自己手里的信，“所以你说你害怕蓝京观，是希望我去送信？”
白狼心点头，“一样的道理，但是我知道你是个没脾气的好人，随便使唤你办事，你都会乐意的。”
程星客把信放下，“我不去了。”
白狼心脸一黑，“我错了。”
“我说你伪人，不是在骂你，虽然听起来很像，但是我骂你，你又不会生气，让我骂几句怎么了。”
她挺理直气壮的。
“我生气了。”
程星客想拍桌子，被白狼心提起袖子，把手吊起来。
“道长，有时候你可以学习一下邪祟装人的模仿录影。
我觉得夺舍南宫鸩的那个邪祟，就会装的，脸皮老厚，不要脸，能撕下来当城墙用。”
白狼心就是吃准了这人没脾气，之前她以为是瞳术生效，她才老实巴交。
后来她有一天偶然发现，自己忽悠别人的时候，瞳术是没用的。
“道长，我是为你好，你脑子里跟一根直线一样，不带拐弯，我担心你被人骗钱。”
程星客嘴角弯了弯。
白狼心看见她笑就知道没事了，“道长，你不生气了就赶快寄信去，我还要吃脆皮乳鸽，买三个回来。”
“我不要，我拒绝。”
白狼心眉心有根青筋在跳，一股一股的，“那你想怎么样？”
“你去寄信，我去买鸽子。”
“有区别吗？”
“好玩。”
“皮一下很开心么？”
白狼心咬牙切齿，她是看出来了，道长外表高贵冷艳，不是她想这样，是她这单线的脑子只能用来诛邪，思考这个范围之外的东西，她会断线。
“嗯，确实很开心。”
程星客把手按在自己的诛魔剑上，露出一个邪祟式的得体微笑。
道理讲不明白的时候，也略懂一些拳脚。
白狼心不管她，手叉腰上，颐指气使：“你把诛魔剑上的三道保命符撕下来，我怕死，我小命好不容易捡回来，我还想多过几年安生日子。”
程星客干脆利落撕下来，折成小三角，递给她。
“快去快回。”
“你好烦人，我现在理解天道为什么劈死那朵花了，看花耽误正事，又舍不得劈死你这个工具人，就是只好拿没用的花撒气。”
白狼心一脚踹在门槛上。
“你教我的。”
程星客跟着她，踩了一脚门槛 ，一起走出去。
“我很希望世上有个可以一键撤回的功能。”
“我脑子有病，隔一段时间，就是自动清空，所以你想治我的离魂症，其实是治不好的，没用。我想了一会，也不是特别想要治病，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过了一段时间，我又能起来诛邪。”
白狼心捏着信，“你以后就叫皮一下吧。”
挺会融会贯通，故意气她的。
“好啊。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
白狼心不太敢跟她说太多，她总感觉有只眼睛在看着她。
如果她“教坏”她，感觉下一个挨天雷劈的，不是北疆的花，是她。
就很有病，说不出来的古怪。
-
晚些时候，两个人办完事回来，蓝尸还没起来，一直在昏迷当中。
白狼心把烤乳鸽吃完了，顺带又吃了买给蓝尸的那一只，意犹未尽。
“道长，我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我是不是很厉害？”
程星客点头。
“所以，我还想再吃三只烤乳鸽，你帮我跑腿，可以吗？”
程星客摊开手掌，“可以，但是我需要你支付报酬。”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狼心明白天道的苦心了，这不定时删除她的记忆，她要翻天。
“我要把你毒成傻子。”
“你可以试试。”
“你应该庆幸我的道心，不是随了桃源宗的某位大能，是随了药圣的道心。你这种伪人，应该不能算修士，但是把你算成凡人，你又超级能打。”
白狼心拿不准她杀道长，会不会被道心鞭笞。
她朝着程星客招手，“你把脖子伸过来，我砍一刀试试。”
“我会死的。”
“没事，会定时刷新出新的皮一下，我下手超快，也就痛一下，跟蚊子叮一下一样。”
“我不信你。”
“…………”
白狼心把钱掏出来，走过去，塞了三块铜板给她。
“尊敬的道长，可以帮我买两只香香脆脆的脆皮烤乳鸽吗？这是我孝敬您的钱，还望您收下。”
说着就去推程星客的手掌，威逼她收下。
好在没告诉她，钱怎么分多少，她估计也就觉得，一是一，分不出好歹来。
三个铜板，也够她买块麦芽糖粘嘴的了。
程星客欢欢喜喜拿着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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