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踏碎最后一片浮冰时，靴底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低头望去，万丈冰川不知何时化作粼粼碧波，倒映着无数星辰的碎片在海面漂浮。她弯腰掬水，掌心竟显出八百年前师门覆灭的景象——师尊的断剑插在焦土中，剑穗在血雨里飘摇。
\"叮——\"
玉镯突然迸发七色霞光，将水中幻象击得粉碎。璃月霍然抬头，看见三百六十面青铜镜悬在云端，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剪影。有仙人御龙渡劫的残章，亦有妖魔啃食日月的碎片，更深处竟浮现她幼时在青鸾峰偷摘朱果的情形。
\"沧溟镜阵最忌情念波动。\"
海天相接处走来玄衣少年，发间缀着星砂凝成的珠串。他赤脚踩过的地方，浪花都凝成剔透的水晶阶。最诡异的是他手中提着的琉璃灯，灯芯竟是团跳动的九幽魔气。
璃月剑穗无风自动，十二枚玉铃同时发出清鸣。三个月前她在北冥荒墟见过这种魔气，当时整座古城被侵蚀得只剩森森白骨。\"阁下就是幻海墟的守镜人？\"她故意用剑气划破指尖，鲜血滴落时化作三只火凤盘旋而起，\"我倒要看看，这些镜子经不经得起离凰真火。\"
少年忽然轻笑，魔气灯盏迸发幽蓝光芒。海面霎时竖起千重水幕，每道水幕都显现出璃月记忆深处的画面：七岁时误入古修士洞府，二十岁亲手斩杀入魔的同门，去年在归墟海眼与墨尘争夺天机卷......
\"沧溟。\"他抬手接住坠落的星砂，那些晶粒立刻变成活物般的银鱼，\"姑娘可知这些镜子为何叫'前世今生鉴'？\"说话间，水面突然伸出白骨利爪，抓住璃月脚踝的刹那，她腰间玉佩突然映出双瞳异色——左眼紫雷翻涌，右眼金焰灼灼。
剧痛自识海炸开的瞬间，璃月反而勾起嘴角。她任由白骨将自己拖入深海，手中却结出上古巫族特有的破阵诀。当冰冷海水灌入耳鼻时，袖中突然飞出九枚龟甲，每一枚都刻着逆转阴阳的咒文。
\"开！\"
海底传来洪荒巨兽的嘶吼。三百六十面青铜镜同时震颤，映出沧溟骤变的脸色。璃月破水而出的身影缠绕着血色符咒，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骨簪——那是用守阵灵兽的牙齿炼化的破界器。
沧溟手中魔灯忽明忽暗：\"你竟能唤醒沉眠的蜃龙？\"
\"不是唤醒。\"璃月剑指划过海面，惊起万丈波涛，\"是这些镜子先窥探了不该看的秘密。\"她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竟是失传已久的\"禁天锁灵阵\"。方才故意示弱坠海时，早已将阵纹刻在龟甲上随波潜行。
镜阵开始崩塌，无数时空碎片如利刃飞溅。沧溟的玄衣被割出道道血痕，却笑得愈发癫狂：\"好个将计就计！但姑娘可知...\"他忽然将魔灯按进胸膛，皮肤下浮现出蠕动的黑色经脉，\"这幻海墟本就是为困住你而建！\"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巨棺，棺盖上赫然刻着璃月的生辰八字。九条锁链破空而来，每条都缠绕着不同的诅咒之力。璃月瞳孔骤缩，终于看清沧溟额间暗藏的印记——那分明是早已灭绝的巫族祭司图腾。
\"原来你才是天律宫余孽！\"她怒叱着捏碎颈间吊坠，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半卷玉简。这是她在东海归墟找到的《太虚录》，残页翻动间，竟有金色文字化作实体，将逼近的诅咒锁链生生熔断。
沧溟七窍开始渗血，却仍催动魔灯逼近：\"你以为自己当真是天选之人？三百年前那位修补天道的...\"话音戛然而止。璃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面青铜镜，镜面正映出他后颈处的奴隶烙印——那是巫族罪人特有的印记。
波涛汹涌的幻海突然静止。璃月踏着悬浮的浪尖，剑锋挑起沧溟下颌：\"现在该你回答，这些镜子从哪窥见我的记忆？\"她背后的海天之间，十二道水龙卷正在凝聚，每条龙首皆衔着燃烧的龟甲符咒。
沧溟突然化作漫天星砂，魔灯坠海时激起漆黑火焰。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去九嶷山找那面溯光镜吧...你很快就会知道，所谓天道，不过是...\"
滔天巨浪轰然砸下，幻海墟如泡影消散。璃月站在荒芜的礁石上，掌心握着半块青铜镜残片，映出她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妖异的竖瞳。远处传来海妖的悲鸣，浪涛中漂浮着沧溟的玄衣碎片，布料内侧竟绣着璃月母亲擅长的双面回纹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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