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月在道观门口，支起摊子，算卦。
道具用的都是非来的东西，只有一样不同，那就是乌龟被她放到了摊子上。
她今日穿着宽松的紫色圆领飞机袖上衣，黑色的直筒裤，悠闲又亮眼，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非来目瞪口呆，双手盖住乌龟，“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求仙问卜。”云千月指着写着字的小纸板，“这么好的道观被你们师兄弟经营得如此落魄，而它是那线生机。”
非来无语，“你不是鬼吗？求什么仙问什么卜？”
云千月无所谓，手一摊，“难道你要喝西北风？”
非来：……
在道观门口闲话家常的大爷大妈凑过来，“小姑娘，年纪轻又漂亮，干啥不好，怎么还干起这行当来了？”
云千月笑了，“那就换个叫法。”
她拿笔在小纸板上写，“问事处，你想问的任何问题，都能回答出来，费用随意。”
“嘿，你这小姑娘。”大爷大妈都笑起来，“真这么厉害？”
云千月指指乌龟，“它厉害。”
“哈哈哈哈。”大爷大妈都觉得好玩，“一只乌龟还能问事？”
一个大妈招呼租住她房子的年轻人过来，“小魏小魏，来。”
小魏跑过来，“张婶，出什么事了？”
小魏一身廉价的西服，皱皱巴巴的，带着银色眼镜，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简历，一头的汗，刚刚从弄堂外面回来。
张婶拉着他到云千月的摊前，拿出五块钱放下，“这小伙子毕业大半个月了，天天找工作，今儿就问他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嘿，一只乌龟，还挺好玩，三五块钱就能问，玩玩解解闷。
云千月抬头看小魏，“需要自己问才心诚，你对着它说出你现在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她指指乌龟。
小魏无奈，想着钱都给了，就问吧，于是漫不经心地说：“乌龟乌龟，我今天面试的第二家公司能录取我吗？”
他今天面试了三家公司，第二家是不错的大厂，要是能进去，他也算是抬起头了，不过前去面试的人很多，学校都是全国名列前茅的，还有海龟，他很紧张，表现差强人意，其实他并不报什么的希望。
云千月拿出两张黄纸，一张写着是，一张写否，并排放在乌龟前面，“答吧。”
周围人都凑过来，“还真问乌龟啊。”
“没动静啊。”
“小姑娘，你这不是消遣我们玩吗。”
小魏也不在意，本就不指望一只乌龟给答案，朝着张婶说，“张婶，我先回去了。”
他天天找工作，准备简历，联系面试，又看招聘信息还到处跑，人累的快垮了，只想回去洗个澡睡觉。
张婶真想说回去吧，没想到乌龟动了，慢悠悠的，朝着写着是的那张纸爬过去，趴住。
小魏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和那些面试的人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优势，更没有背景，怎么可能被录用。
张婶一拍他的手臂，“哎呀，能面上能面上，小魏快回去休息吧，等着好消息，过几天就能上班啦。”
她笑哈哈的，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这乌龟真是神了，还真会说吉利话，这五块钱花的值了。”
即使只是一个玩的小游戏，得到这样吉利的答案，小魏也很高兴，真心实意地朝着乌龟拜了一下才离开，步伐都轻快起来。
非来不可置信，“它真能听得懂？”
云千月并不回他，朝着人群说：“来来来，还有谁来。”
“我我我。”一个大爷率先挤上来，拿出十块钱放在桌上，朝着乌龟问，“乌龟乌龟，我儿子今年能结婚不？”
乌龟看了大爷一眼，慢腾腾地爬到否字上。
“哎呀！”大爷一拍大腿，骂起儿子来，“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就是不结婚，这要是在以前，都是没人要的老光棍。”
大妈大爷符合，“现在年轻人啊，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压力也大，不结婚的人多，你也别骂孩子。”
大爷，“怎么不一样了？我们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就是自私，打着自由的旗号，尽干些断子绝孙的事。”
道观前面愈发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
又有人挤开人群进来问事情，云千月招呼非来过来看着，她则进入观里。
师兄已经做完功课，走过来，“姑娘，你也是修道之人？”
云千月目光落在正殿里的神像上，“自然是，道号元辰。”
“元辰？”师兄一怔，按照道家弟子取的道号而言，元是开始，是最初，是天地万物之首，在易经思维中，是非常不得了的字，辰在五行中属土，也代表日月星辰。
道家弟子数万，无人敢取这个道号。
“道友年纪轻轻，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云千月却是笑了，“无人比我更适合这个道号，不知道长的道号是什么？”
师兄朝着有祖师爷和师父牌位的地方拜了拜，“师父说我道行不足，还未有道号，我有个俗名，叫福生。”
福生无量。
云千月挑眉，“你师父也不知天高地厚。”
居然敢给弟子取这样的名字。
一个凡人，哪里能承受的住福生无量，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才是正常，哪有人能事事顺遂。
福生报赫，解释道：“我身弱，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已经只有进气没出气，只有否极泰来，才可得一线生机，于是就有了这个名字。”
云千月的手落在柱子上盘旋的青龙雕塑上，轻轻抚摸，眼里难得的有一丝情谊，“好好经营这个道观，以后门口就摆摊，让乌龟占卜，把道观发扬光大。”
福生感激地行了一礼，奇怪于她的神情，“姑娘和这道观可是有什么渊源？”
云千月并不回答，转身就往外走，到弄堂门口打车，天黑才回到家，和王燕在电梯口相遇。
王燕蔫耷耷的，脸色发黄，毫无气色，怨气冲天。
云千月皱眉，“你今天上班撞鬼了？”
不然才一天，好好的气色怎么就没了，怨气还这么大？
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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