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伸出手，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低沉得可怕。
“我已经完成交易。”
老鬼沉默了片刻，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钟。
钟身上布满了繁复的符文，那些符文，与九衍剑上的星纹隐隐有几分相似之处。
“冥河渡钟，幽冥峡谷的镇谷之宝，也是七把钥匙之一。”
老鬼将钟递给林东。
“它能引导亡魂渡过冥河，也能指引活人在幽冥中找到归路。”
林东接过渡钟，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九衍剑立刻发出细微的嗡鸣，剑身上的星辰图案，与渡钟上的符文交相辉映，彼此呼应。
“第三把钥匙。”林东低语。
老鬼突然发出一阵干笑，那笑声干涩难听，像是指甲刮过粗糙的木板。
“你以为，是你在找钥匙？”
老鬼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回荡在死寂的冥渡寺偏殿。
他那张干瘪的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像是在笑，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表情。
“或许……”
老鬼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敲在人心上。
“是钥匙，在选它们的……”话未说完，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骤然降临！
整个偏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壁上的石灰簌簌落下，烛火疯狂摇曳，最后噗地一声熄灭，只剩下青铜古钟和九衍剑散发的微光。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黑袍罩身，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瞳孔，漠然地扫过众人。
不是老鬼！
这股威压，远超老鬼！
“海妖？”
来者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
“不过是凡俗蝼蚁给吾等安上的污名罢了。”
“吾等的真名，早已湮没在星辰的尘埃里。”
他语带轻蔑。
“但吾等的本质，从未改变。”
“吾等，乃星域方舟的引导者！这方天地，最初的主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手。
掌心之中，一面巴掌大小的漆黑古镜凭空浮现。
那镜面，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看久了，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带来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悸动与恐惧。
“幽冥镜！”
一直沉默的老鬼，此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传说中的上古十大凶器之一！它怎么会……”
被称为鬼王的神秘人，并未理会老鬼的失态，径直将那面不祥的镜子，对准了林东。
“时候到了，该让你忆起真实的过往。”
鬼王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诡异的亲昵。
“我的同胞。”
“幽冥镜，映照灵魂本源。”
“让你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什么！”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光束，从镜面漩涡中心爆射而出。
目标，林东！
快到极致！
林东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举起了九衍剑。
嗡！
九衍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剑身上那四颗沉寂的星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在这一刻同时被点燃！
璀璨的星光瞬间交织，在剑前形成了一面凝实的光盾。
轰！
黑光狠狠撞在光盾之上！
光盾剧烈震颤，却没有破碎。
黑光被牢牢挡在外面。
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九衍剑与那面幽冥镜之间，竟然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呼应！
无数纤细的能量丝线，一端连接着剑身星辰，一端连接着镜面漩涡，一黑一白，疯狂交缠，构成了一幅复杂而玄奥的图案。
“不可能！”
鬼王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
“九衍剑……与幽冥镜……怎会有联系？”
林东同样心惊。
但他没时间去想为什么。
幽冥镜的刺激，像是一把钥匙，再次打开了他体内那股狂暴力量的闸门。
海妖之力……不，星辰之力，汹涌澎湃！
这一次，林东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拼命压制。
他福至心灵般，主动引导着这股力量，顺着经脉，疯狂涌向手中的九衍剑！
“你想看我的真面目？”
林东低吼，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
“你也是星域方舟的一部分，没错吧？”
鬼王那边静了一下，跟着爆发出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总算想明白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都是那个存在的碎片！只不过嘛，我选择拥抱黑暗，你呢……还在那儿傻傻地挣扎！”
“为什么非要拥抱黑暗？”林东想不通。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活路！”鬼王的声音陡然尖厉，“三千年！整整三千年！我们被扔在这个破地方，回不了星空！是黑暗给了我力量，让我能活下来，懂吗？”
林东攥紧了手里的九衍剑：“代价呢？你不再是你，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我？”鬼王嗤笑，“我们本来就是方舟的一部分，哪有什么‘我’？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让方舟重新飞起来，回星空去！”
林东摇头：“不，还有别的选择。九衍道人当年就是这么想的，他相信有另外的路。”
“九衍？”鬼王的声音里全是讥诮，“一个胆小鬼罢了！不敢面对现实，就搞什么封印！封印顶个屁用！方舟早晚要醒，我们必须回去！”
鬼王猛地举起幽冥镜，镜面上的黑光再次翻涌：“既然你不肯自己醒过来，那我就帮你一把，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给逼出来！”
一道比刚才更瘆人的黑光直冲林东射来！
这一次，九衍剑撑起的光盾竟然没能完全挡住，黑光穿透了防御，狠狠撞在林东胸口！
“林东！”徐婉清失声喊道，眉心的北斗印记瞬间亮起，想要护住他。
一股透骨的寒意直冲心脏，跟他体内的海妖之力搅在一起，剧烈冲突。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疯狂撕扯，那股剧痛几乎让他眼前一黑。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九衍剑嗡地一声，自己飞了出去，剑尖遥遥指向幽冥镜！剑身上那些星辰图案飞快变幻，组合成一个全新的图样，竟然跟幽冥镜上的诡异纹路严丝合缝！
“这是……钥匙和锁对上了！”老鬼的声音都变了调，“九衍剑认出了幽冥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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