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绰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又猛地握紧。
他刚才想摸摸她的头,又不敢摘手套,怕她看到渐增的冻疮。
就像他的爱一样,费尽心思也找不到能见光的机会。
老板惊奇于他们认识,笑着说:“这小姑娘是你妹妹啊?刚才还跟我说呢,有一个男生一直接近她,让她烦不胜烦。”
他说:“小孩子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又有人进来了,承绰掀开眼眸,一顿。
是之前那个在舞蹈室楼下和朝晕说话的青年。
温润、帅气、清瘦,怎么看都和朝晕相配。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承绰,近了一步,问:“你是朝晕的哥哥吧?我向朝晕的同学打听过,她和你玩得很好。”
他红了脸,低下头,羞涩却勇敢:“我叫周寒,父母都是老师,我不是什么坏人。我能向你请教关于朝晕的事吗?她喜欢什么?我、我不会做坏事的。”
承绰看他很久很久,久到男生觉得他好像出现错觉了,他觉得对方看似沉稳平静的视线里包裹着太多太多,似乎有嫉妒、痛恨、疯狂、悲哀,最后都归于死寂。
男人开口,声音如同掺着沙砾:“你想问什么?”
——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默然片刻,准备骑上送货车赶往下个地点,却被挡住视线。
抬头,女人犀利锋锐的目光对上他,音调冷淡:“找到你了。”
“承绰,我家保姆看到的被朝晕带回家的男人,是吧?”
承绰平静地知晓,他人生的意义即将面临结束。
咖啡店这种地方,他没来过。
干练的女人没给他点咖啡,只给他了一杯热水,微笑:“我想,你是喝不惯咖啡的。”
承绰坐在椅子上,双目放在桌子中央,不回话。
“你应该能猜出来,我已经完全调查过你的身世了,”女人的视线几乎能把人皮剥下来,她语气不含攻击性,但字字带刀:“其实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和朝晕玩这么长时间的。”
“你知道的,你们不是同一类人,你但凡有点责任和担当,或者只是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你们没办法走多远的。”
承绰一直一言不发,她也不生气,掌握着上位者的从容:“小孩儿的心思我了解。你真以为她真心喜欢你吗?”
她叹了口气,一针见血道:“她现在还小,同情心过剩,你能明白吗?”
“她只是同情你,孩子。”
承绰忽然抬头,幽深的眼神让女人有些琢磨不定,可他却说:“我已经放弃了,你说的我都知道。”
女人松了口气,笑道:“你知道就好。你要是真喜欢朝晕,就离她远一点,没人比我更了解她、更爱她,我保证,你这样做是为她好。”
她以为对话结束了,但是男人唇角却忽然牵起讥诮的弧度,他眉目幽冷:“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吗?”
女人一愣:“当然,她喜欢抹了果酱的面包。”
男人笑容更讥讽了,还蕴含一点她看不懂的愠怒:“你知道她喜欢吹什么乐器吗?”
女人声色渐冷:“钢琴,她已经钢琴十级了,钢琴从小陪伴着她。”
承绰看着她,突然道:“我比你爱她。”
他的世界在崩塌,石头砸得他头破血流,但是他依旧固执着说:“我比你爱她,在这一刻, 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女人怒极反笑:“你认为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你甚至无法陪在她身边。”
“所以我恨。”他淡声打断,他的眼神让对面的女人感到了深深的不安,那是一场滔天的暴风雪:“我比你还恨我自己。”
他迅速枯萎下去,轻轻笑,他的恨意来势汹汹,北城的河也挡不住,他说:“我恨得快要死掉了。”
——
朝晕是坐飞机离开,妈妈全程陪伴,她没办法和承绰告别,不过她还是在前一天,给承绰发了消息。
她说:你要乖乖等着我,不要做坏事。不然我会收回你做我男朋友的资格。
承绰对着那条信息看了半天,甚至都能想象到她严肃认真的小脸。
他笑了,然后眼泪砸了下来。
他回复:朝晕,不要为我浪费时间了。
朝晕:什么?
承绰:算了吧,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朝晕。我没办法了,朝晕。你很美好,你的人生刚刚扬帆起航,不需要一个污点。到这里就好了,不要再来南城了。
那边很久没有回复,而后发来一条消息。
朝晕:你要和我两清吗?
承绰停住,脖颈像断裂一般垂了下去,一阵哽咽随之响起,他甚至想在自己的眼泪里淹死。
他被同一句话击垮了两次。
别说了。
朝晕,我不想两清。
我想和你一起走,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我也想和你一起走。
但是天幕严丝合缝,连一点光亮都不肯给他。
他说:我们没办法两清,朝晕,我欠你的太多。但是只能这样了,你明白吗?
他说:要好好吃饭。
两分钟后,她说:好。
“啪”得一声,世界的盒子被关上了,戏落幕了,他的第二天结束了,他要重新回到第一天去。
哪怕承绰现在心如死灰,他下午照样要出去打工,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灵上的痛苦不知道谁洗刷了谁,他居然不会累。
再去医院照顾奶奶,回到家后已经是深更半夜,他推开门,中间被一块砖绊了一下,低头一看,那块砖又凸起了。
他收回目光,路过奶奶的屋子时,春儿喊他的名字。
承绰给它喂东西吃,喂完后刚要回自己的房间,春儿又突然说——
“承绰、喜欢、朝晕。”
他被定住,愣愣地转过身,盯着它发呆,突然笑了下:“是,承绰喜欢朝晕。”
他的痛苦再次被激活,木顿地逃回自己的房间,却看见自己的背包被放在桌子上,上面挂着一颗粉色小星星。
朝晕来过了。
这个念头甫一露头,直接把他的脑海炸成一片灰烬。
他慢慢走近,像在靠近一杯毒药。
最后站定在桌前,他发现字帖被拿了出来,他翻了两下,找到了一张银行卡,旁边一张字条,字迹锋利:我存的,六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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