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镇的中街总是最热闹的,日头刚过晌午,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就裹着热气飘满了整条街。
春桃的布摊支在老槐树底下,青竹架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料。
浅粉的细棉、月白的粗麻、靛蓝的印花布,被风一吹轻轻晃着,引得来来往往的妇人频频驻足。
春桃的手艺是打小跟着娘学的,针脚细,配色匀,一匹布能裁出最省料的样式。
价钱又比镇上的布庄便宜两成,不到半年,“春桃布摊”的名声就传开了。
这会儿春桃正低着头,给张婶量着做袄子的布料,软尺在她手里灵活地绕着,嘴里笑着说:
“张婶,您要的这匹青布我给您留了最厚实的,过冬穿暖和,再给您搭半尺碎花布做个衣襟,好看。”
张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还是春桃你贴心,上次给我家丫头做的裙子,街坊都夸呢!”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就晃了过来,脚下的布鞋蹭着地面,发出拖沓的声响,瞬间把周围的热闹压下去了几分。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一道暗红的疤从眉骨斜划到下颌,看着就透着凶气。
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布摊,随手抓起一匹水绿色的细棉布,手指粗粝地在布面上搓着,力道大得让春桃心都揪了一下。
那是她昨天刚从县城进的好布,一尺就要五个铜板。
“新来的?”
刀疤脸斜眼睨着春桃,声音粗哑得像磨过沙子,
“懂不懂这街面上的规矩?”
春桃手里的软尺“啪嗒”掉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野狼帮的人。
镇上人都知道,凡是生意红火的铺子摊子,都要给野狼帮交“平安钱”。
只是春桃想着自己不过是个小布摊,兴许能躲过去,没成想还是找上门了。
春桃强压着心慌,弯腰捡起软尺,脸上挤出个勉强的笑:
“这位大哥,我来镇上摆摊快半年了,没听说过什么规矩……”
“没听说?”
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唾沫星子溅在布面上,
“现在就让你听听。每月三两银子的‘平安钱’,月初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三两银子?
春桃手里的软尺差点又掉了。
她一个月卖布挣的钱,刨去本钱也就四两多,这一下就要交三两,剩下的连糊口都不够。
春桃脸色发白,声音都有些发颤:
“大哥,我这小摊子挣不了多少……能不能通融下?”
“通融?”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笑话,突然抬手,攥着那匹水绿细棉布的两端,猛地一扯。
“嗤啦”
一声脆响,好好的一匹布就被撕成了两半,碎布片飘落在地上,沾了尘土。
春桃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眼圈瞬间就红了,却不敢哭出声。
周围的街坊都低着头,没人敢上前。
上次李屠户不肯交“平安钱”,被这伙人堵在肉铺里,连刀都被砸断了,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谁还敢管闲事?
张婶也吓得往后退了退,小声劝道:
“春桃,要不……你就先应下来?”
刀疤脸把撕烂的布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恶狠狠地说:
“交了钱,保你这摊子平平安安;不交嘛——”
他眼神扫过架子上挂着的布料,伸手就要去扯那匹最贵的云锦,
“下次就不是撕布了,是拆了你这摊子!”
“别!”
春桃急忙伸手拦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交,我交……只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银子,能不能宽限几天?”
刀疤脸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哭得可怜,又怕真把人逼急了收不到钱,才啐了口唾沫: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来拿钱,要是拿不出——”
他指了指春桃的手,
“你这双能裁布的手,留着也没用了。”
说完,刀疤脸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路过张婶身边时,还故意撞了她一下,差点把张婶撞倒。
等那伙人走远了,春桃才蹲下身,捡起地上撕烂的布,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布面上。
张婶蹲下来,拍着她的背叹气:
“这野狼帮的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春桃,要不你还是别摆摊了,太危险了。”
“不摆摊,我靠什么活啊?”
春桃哽咽着说,她爹娘走得早,就剩她一个人,要是没了这布摊,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擦了擦眼泪,把撕烂的布叠好,心里突然想起了翠花。
要是翠花在就好了,翠花跟着师尊修行,肯定能治得了这些坏人。
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
翠花现在正跟着师尊游历悟道,她不能让这些糟心事扰了翠花的道心。
春桃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把架子上的布料重新理了理,只是刚才的笑容没了,眼底只剩下藏不住的愁绪。
旁边卖菜的王大伯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春桃,要不你去找找刘老栓?他儿子在官府当差,兴许能帮上忙。”
春桃苦笑了一下。
她昨天还听说,刘老栓的菜摊因为没交“平安钱”,被野狼帮的人掀了,刘老栓去找儿子,他儿子也只是叹着气说“管不了”。
野狼帮里有修仙的邪修,官府都怕他们,普通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
日头渐渐西斜,街上的人慢慢少了,春桃收拾好布摊,背着半筐没卖完的布,脚步沉重地往住处走。
路过镇口的老槐树时,她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山路,心里盼着:
翠花,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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