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兵圣山山门前已聚齐了人影。
叶问天一身劲装，苏清月依旧是那身素纱裙，发间别着昨日花凝霜相赠的花瓣，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木系源气。
叶金则攥着墨玄提前给他的御兽铃，青灵鸟乖巧地停在他肩头，时不时用尖喙梳理他的发丝。
雷千钧早已等候在那里，玄铁铠甲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身后跟着两名万兵圣宗的弟子，手中各提着一个布囊。
见三人到齐，雷千钧指了指布囊，声音洪亮。
“这里面是迷魂谷的‘醒神丹’，若实在撑不住，捏碎丹药便能退出试炼，但切记，一旦使用，便等同于放弃入门资格。”
叶问天三人接过布囊，指尖触到丹药的微凉，心中更添了几分郑重。
墨玄与花凝霜也随后赶到，花凝霜递给苏清月一片莹润的花瓣：“此乃‘百花蕊’，能助你稳固心神，抵御幻象侵扰。”
墨玄则摸了摸叶金的头，笑道：“你的青灵鸟本就有净化心神之能，若遇危险，只需与它心意相通，便能化险为夷。”
交代完毕，雷千钧引着三人走向山侧一条隐蔽的小径。
小径两旁古木参天，枝叶交错间几乎遮天蔽日，越往里走，空气中的雾气便越发浓重，连脚下的路都变得模糊不清。
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幽深的峡谷入口，入口处萦绕着淡紫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传来细碎的声响，似低语，又似呜咽。
“这里便是迷魂谷了。”
雷千钧停下脚步，指了指峡谷深处，“试炼规则很简单，七日之内，从谷中找到‘心魂石’并带出，便是通过。”
“但切记，谷中幻象皆由心而生，你越是执念深重，幻象便越是逼真，千万不可沉溺其中。”
话音刚落，苏清月便率先迈步走进峡谷。
淡紫色雾气瞬间裹住她的身影，她周身的木系源气微微波动，似在与雾气相抗。
叶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肩头的青灵鸟，也跟着走了进去。
叶问天最后看了雷千钧一眼，握紧赤霄剑，毅然踏入了迷魂谷。
迷魂谷的紫雾如活物般缠上叶问天的脚踝，不过瞬息，周遭的景象便天翻地覆。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脸上，他竟站在了幼时云梦城修行的寒山剑庐前。
青石板上的积雪未消，庐前那棵老松的枝桠上还挂着冰棱，一如十多年前那个雪夜。
“天儿，过来。”
熟悉的声音从剑庐内传来，叶问天浑身一僵，握着赤霄剑的手骤然收紧。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身素白剑袍的玄机子正坐在庐前的石凳上，手中握着那柄陪伴他少年时光的“青锋”，剑上的红绳在寒风中轻轻晃动，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玄机子是他的剑道启蒙恩师，这也是叶问天为何要坚定走剑道的原因。
当年叶家得罪一个大势力，玄机子为护他逃离追杀，早已力竭而亡。
可此刻，恩师就坐在那里，眉眼间带着惯有的温和，指尖轻轻拂过青锋剑的剑脊，声音里满是期许。
“一晃数年，你竟已长这么大了。今日正好，让为师看看你如今有如何长进。”
叶问天喉咙发紧，眼眶瞬间发热。他无数次在梦中回到这里，想再听恩师指点一句剑法，想再递上一杯热茶，可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如今幻境中的恩师如此真切，连身上淡淡的松针香气都与记忆分毫不差，他几乎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师尊……”
他声音沙哑，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两步，赤霄剑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的声响。
玄机子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缓缓站起身。
他手中的青锋剑轻轻一振，剑身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弥漫开来，竟让周遭的寒风都似凝固了几分。
“你既入了剑途，便该知‘出师’二字的分量。今日为师有三剑，你若能接下，便是真正有了独当一面的资格，若是接不下，便只能永远困在这执念里。”
话音未落，玄机子身形微动，青锋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叶问天心口！
这一剑看似平淡，却快得让人避无可避，剑风裹挟着寒气，竟让叶问天的四肢都生出了几分僵硬。
这是玄机子当年教他的第一式“点星”，看似简单，却藏着千变万化的角度，是他少年时最常练的基础剑招。
“师尊！”
叶问天心中一急，下意识地横剑去挡。
赤霄剑与青锋剑碰撞的瞬间，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来，他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虎口隐隐发麻。
他这才惊觉，幻境中的恩师，竟有着他记忆里最巅峰时的实力！
“心有杂念，剑便不稳。”
玄机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身形已如鬼魅般绕到叶问天身后，青锋剑的剑尖抵在他的后心。
“第一剑，你输了。”
叶问天浑身冰凉，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方才满脑子都是“恩师还活着”的狂喜，根本没将这当作一场真正的对决。
可后心的剑尖冰凉刺骨，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是迷魂谷的幻象，若沉溺于此，不仅通不过试炼，恐怕连自己的道心都会崩塌。
“弟子明白了！”
他大喝一声，猛地转身，赤霄剑带着破风之声横扫而出。
这一次，他摒弃了所有杂念，眼中只剩下剑，只剩下眼前的“对手”。
玄机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手腕轻转，青锋剑化作漫天剑影，如梨花纷飞，笼罩向叶问天周身要害。
这是第二式“落英”，是玄机子压箱底的剑招之一，当年他练了三年才勉强入门。
剑影越来越密，每一道都带着真实的杀意，叶问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仇家追杀的绝境，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恩师为护他而发出的嘶吼。
“不！”
他嘶吼着，体内的源气疯狂涌动，赤霄剑上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想起了恩师临终前的嘱托：“天儿，活下去，把剑练好，别让为师的血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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