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姬玄被姬瑶质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眼神阴晴不定。
澹台明月脸上浮现一抹不忍，上前轻轻将姬瑶拉进她的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心。
“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姬瑶几度哽咽，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我求求你们，我好煎熬......”
听着姬瑶如泣如诉的声音，就连一旁的许典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他挠挠头，瓮声道：“你哭的，有点吵，你能不能哭完再说，或者说完再哭也行。”
姬玄神色数变，最终咬牙闭上了眼睛，选择不回答。
他知道皇室之中也有纯粹的人，但纯粹的人，在皇家这个大染缸里是活不长的。
不是被别人搞死，就是郁结于心，被自己气死。
很显然，姬瑶属于后者。
说实话，他并不怪姬瑶，哪怕姬瑶今日真的杀了他，他也不会怪她，他只会怪自己的手段比不上姬烨，没有先把姬烨搞死。
但他不得不承认，姬烨今夜的手段，的确有够恶心人。
恶心程度比起他临走时给姬烨挖的坑，也不遑多让。
姬瑶趴在澹台明月的怀中，啜泣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许是绝望了，许是哭累了。
待她停下哭声时，眼中已是一片死寂，再无半分神采。
整个人更是像被抽掉了魂一样，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望着姬瑶的样子，饶是杀人如麻的澹台明月，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能看出来，姬瑶的心已经死了，一个人一旦心死了，肉体也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但生于宫廷，这样的事情她见得也很多了。
因此，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叹息一声表示惋惜。
姬瑶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姬玄，小脸上满是绝望，声音沙哑道：“三哥，我没想杀你，真的。”
“我知道！”
姬玄轻轻颔首，心里也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柔软，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血缘亲情，哪里有那么容易斩断？
何况，这个妹妹那么善良可爱，若是生在寻常家庭，他想他应该会很喜欢这善良可爱的妹妹。
但现在......他的确无法做到将姬瑶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疼爱。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也莫要再做什么傻事，好好活着，活着一切才会有希望。”
姬瑶凄然一笑，反问道：“活着看我的血肉至亲为了一个皇位自相残杀吗？”
姬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你也可以不去看那些糟心的事情，等到了镐京，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公主。”
一旁的澹台明月闻言，也轻轻点头道：“你若不愿去那深宫磋磨，本宫亦可向皇兄求一个恩典，允许你居住在公主府上。”
姬瑶没再说话，机械似的点点头，眼中一片死寂。
澹台明月和姬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无奈之色。
心机再深沉，性格再狠辣之人，心里也会有一片柔软，这世上，没有真正的铁石心肠之人。
此刻，姬瑶一颗赤子之心，便触动了他们内心那一处柔软。
可惜，他们身处的位置，让他们注定无法去回应这一份善良和纯粹。
姬玄对着不远处战战兢兢的宫人招招手，淡然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公主殿下，若是让公主殿下出了一丁点差错，下场不用我多说。”
宫人闻言，赶忙战战兢兢上前搀扶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姬瑶。
“许典，暂时先将皇妃带到本宫的住所下榻吧。”
澹台明月对着许典吩咐一句，随即给了姬玄一个眼神，率先转身朝姬玄原本居住的寝室走去。
姬玄皱了皱眉，也没有多看姬瑶一眼，跟着澹台明月回到寝室。
寝室里，小猫儿和小狗儿小心翼翼的躲在门后，手上还各自握着木棒和扁担。
看见姬玄全须全尾的进门，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殿下，您没事吧，刚才刺客突然冒出来，可吓死奴婢了。”
小狗儿拍拍胸脯，眼中满是后怕之色。
澹台明月走到案几后坐下，对着两人摆手道：“你们先退下，本宫与你们殿下有话要说。”
两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姬玄。
得到姬玄点头应允，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门，畏畏缩缩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姬玄拉开一根胡凳，在澹台明月对面坐下来。
两人相视无言，眼中皆有沉思之色。
今夜的刺杀，并未对两人麾下的暗卫造成什么损伤，但姬烨让姬瑶刺杀姬玄的事情，都有点让两人出乎预料。
姬烨不可能不明白，让姬瑶刺杀姬烨，一旦成功，姬瑶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毕竟从战略意义上来说，一个大梁正统皇子对大周的重要性，可比一个和亲公主要强太多了。
皇子，可以成为大周侵略大梁的借口，也能扶持成傀儡盟友。
而公主不过是消耗品，是一个从大梁身上剜肉的眉目和借口。
但姬烨依旧这么做了，这就说明，他是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姬玄。
思及此，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些危机感。
主要是敌在暗我在明，两人很难事事料敌于先。
毕竟世上从来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澹台明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率先出声道：“看来，咱们得加快赶路的速度了。”
姬玄摩挲着下巴，并未出声应和，他在想，要怎么反击一下？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姬烨布下这等手段想取他的命，他自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惜他现在手上的力量还是太少了，一时间也没办法想到合适的手段迅速反击。
沉思良久，他忽然抬头问道：“大周不能派兵再吓一吓大梁吗，非得那么早撤军？”
闻言，澹台明月不由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以为大军是喝西北风的，不用粮草就能开拔吗？”
“你不是刚劫掠了松州六城，又从大梁手上薅了上百万两银子的嫁妆吗？”
姬玄不满地皱起眉头：“这些钱，怎么也够再干一仗了吧？”
听见姬玄的问题，澹台明月脸上顿时浮现一抹鄙夷之色：“你凭什么觉得，你值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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