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烨牵着林月的手进了里头。
苏雅看到他们这副相亲相爱的模样，忍不住咬了下唇，胃里翻出一阵酸水。
蒋珍见她跟个木头似的，连忙迎过来。
“哟，霆烨来了，快进来坐，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
傅霆烨瞥了眼陌仟，问：“什么事？”
蒋珍笑着分享。
“我怀孕了，刚去医院做检查，已经有两个月。”
傅霆烨点点头，“那是大喜事，到时候孩子办满月酒，嫂子记得叫我过来。”
蒋珍笑，“那自然要头一个请你。”
陌仟见他俩有说有笑，脸上有些不太自然。
傅霆烨心里清楚这里面的由头，也装作无所谓的态度。
先前，傅霆烨除了给陌仟一些人脉之外，其实还告诉了他一桩独有的生意。
傅霆烨在学校时，对物理情有独钟。
他研究过收音机的内部构造，花钱拆解机器，搞明白了里头的走线和装置。
当时，他便伙同两个高中朋友，去厂子里收外壳，然后自制电板，组装收音机，放黑市里卖。
原先卖百来块钱的收音机，他们花5块钱买壳子，余下再从垃圾站买些铜线塑料，做出的成本，不到15块钱。
因为这东西是傅霆烨的主意，卖东西也是他去。
除去给两个朋友5块钱的手工费，他自个能赚五六十块钱。
后来经历严打，下乡插队，傅霆烨便洗手不干了。
可他那两个朋友在县里找不到正经工作，便写信过来，撺掇着他再次出山。
傅霆烨认识陌哥，便把这事交给了他。
陌仟本来不把这当回事，然而才短短三个月，赚的钱竟比得上他在黑市倒卖的一半以上。
他上回和傅霆烨商议，自己包揽零部件，在县里找几个人雇间院子，然后偷偷组装好，卖到各处的黑市去。
只要傅霆烨给到详细的图纸。
就让他占三成股，以后什么事都不用做，每个月可以净拿分红。
然而傅霆烨一口否决，只答应他换收音机零部件的事。
陌仟虽然被驳了面子，无奈作罢。
但之后几天，这事让他越来越抓心挠肺。
有赚钱的路子不去做。
那不是看着钱，顺手指缝白白流走？
他这段时间，让人好好研究了这些零件，发现收音机组装特别简单，竟不需要傅霆烨额外给什么图纸。
这事他打算偷摸着搞。
倒还省去了干股分红。
但此时看到傅霆烨，陌仟难免有些心虚。
傅霆烨见他这样，不闻不问，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陌仟还是会铤而走险。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傅霆烨眯了眯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他现在日子过得舒服，不想因为投机倒把，而进去坐牢。
至于他在县城里的两个朋友。
寄东西时，用的是假地址假身份，再怎么，也查不到他们头上去。
林月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推了推傅霆烨，让他说事。
傅霆烨开口道：“哥，我来这是想拿几张布票。”
陌仟见他朝自己要东西，赶忙回房去拿。
苏雅瞅着他俩，忍不住提起先前的事。
“嫂子，上回是我不对，都怪我说错了话，惹得你生气。”
她委曲求全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动人。
可惜傅霆烨目不斜视，压根就没有搭理她。
林月见他这样疏离，觉得有一丝好笑，便摆手道。
“没事，你不怪我打你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需要你向我赔罪。”
苏雅听了这话，脸色涨得通红。
一股气憋在心口上发不出来，阴阳怪气地道。
“嫂子对其他人也这样吗？你就不怕霆烨哥哥难堪？”
林月眸光闪过丝光亮，冷笑道。
“我又不会无缘无故教训人。你放心，我平时很好相处，谁该打，谁不该打，我一向分得清。”
苏雅见她拐着弯说自己该打，嘴上说不过她，心里像有一只虫子撕咬般难受。
傅霆烨见林月伶牙利嘴，淡淡地抿了下唇，嘴角上扬。
陌仟不知道客厅里的战况，除了拿布票，还拿了几张肉票和粮票过来。
林月谢过他，傅霆烨则是提起存折的事。
陌仟听他要拿回存折，面露惊讶。
“拿存折干什么，难不成，你媳妇真要你买缝纫机？”
傅霆烨淡然道：“先前放你这，是怕我堂哥打主意，而且知青点人多口杂，不得不找个人替我保管。”
“现在我已经和林月结婚，当然是给她拿着。”
本来上次就要拿，但他跑去找林月，一时忘记了这茬。
东西是他的，陌仟自然不会多嘴。
他转身进屋取了来，直接递到男人手里。
陌仟现在把最贵重的银行卡给了他，现下又瞒着傅霆烨去生产收音机。
一时之间，感觉两个人的交情，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纯粹。
但他也没纠结，只等着收音机的事上了正轨，再请客吃饭，向傅霆烨赔礼道歉。
见他们要走，陌仟赶紧拿上两包好茶，送他俩出门。
-
铁元寺山脚下，一座大坝，屹立于河谷之间
这坝也记不起是哪一年修建的，历经风雨侵蚀，却坚固如初，光是站在底下，便让人心生畏惧。
附近长满了一层层斑驳的青苔。
黄显荣站在坝下，向林桂花伸出手。
“慢点，小心滑。”
林桂花脸蛋微红，没有扶他的手，而是低着头，小心看底下的路。
王孟贤一把按住黄显荣这小子的手臂，损了一句。
“是挺滑的。”
黄显荣被他瞅了眼，耳根慢慢发烫。
三个人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到山顶。
可惜这只有个歇息的古亭，离铁元寺还有段距离。
王孟贤见林桂花用手绢擦汗，擦完后，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新的，含羞递过去，给黄显荣用。
黄显荣惊喜连连，擦干净后，还不好意思地说洗干净了再还给她。
这时临近中午，三人饥肠辘辘。
王孟贤打开油纸包，将夹了咸菜的馒头拿出来，打算就着山顶的凉风啃。
这时，林桂花把自己的小布袋展开，只见里头有三个香喷喷的饼子。
林桂花道：“我在家里做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黄显荣哪会介意，连忙接过，咬了一口。
虽然没加鸡蛋，但饼子包着炒熟的野菜，个头大管饱，又刷了层辣椒，吃起来特别得劲。
“好吃，要是以后我天天都能吃到就好啦。”
王孟贤听了这话，只觉得拳头硬了。
林桂花脸蛋通红，慌张又随意地把饼递到了王孟贤跟前。
王孟贤见她一双眼睛打量着黄显荣，心里头不是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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