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赶紧接过盒子,立马打开拿出来观看。葛明认为砚台这东西能磨墨就行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也不知道这方砚台什么材质的,反正看着就是好看。
“多谢阎少匠相赠,小子必定用好这方砚台。”
两人开始相互吹捧,什么葛明诗才无双,只愿更多佳句出自此方砚台。
什么阎少匠乃是大唐建筑学大家,绘画大家,让葛明钦佩不已。
寒暄了半天,葛明才拿出鹅毛笔、尺子、圆规,教阎立德写写画画。
阎立德对立体图、侧面图、俯瞰图都非常有兴趣,因为功底极为深厚的缘故,几乎一听就懂了。
葛明是个比较会谈话的人,尤其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虽然对于绘画葛明是不懂的,对于建筑葛明同样不懂,但是不懂没关系,夸奖还是会的。
在葛明的引导之下,阎立德开始显摆起了自己的功绩。这才贞观三年,阎立德还算年轻,其实还没督建过比较大的工程,能拿的出手的也就主持修筑长安城外郭和城楼。
至于后世更加出名的建筑物,都是阎立德后来督建的。比如永安宫,李渊的献陵,襄城宫,骊山汤泉宫等等等。
最让阎立德骄傲的,还是今年东谢蛮谢元深到京城朝见李世民时,颜师古拍马屁说这种外族臣服的盛世一定要记录下来,把使臣绘图画像留给后人,用来张扬大唐恩施边远的德政。
这些蛮邦使臣绘图画像就是阎立德的手笔,这可是能够流传后世的作品。
两人一个显摆一个吹捧,居然有相见恨晚之感。阎立德原本以为葛明虽然有名气,但是不过一个娃子,现在看来极为擅长待人接物,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葛明让丁香通知张春来准备饭食。
阎立德笑着说到:“早就听完葛侍读家里美食,只是无缘品尝,那我就叨扰了。”
葛明笑着说到:“葛家饭食不过平常饭食而已,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不过厨子用心而已。”
阎立德深以为然,用心两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饭菜还没上桌,香味就传到了房间内。阎立德抽抽鼻子,笑着说到:“葛家美食果然名不虚传,古有余音绕梁,今有香味穿窗。”
不过等到饭菜上了桌子,阎立德脸色有些难看。餐具极为精美,一看就远超河北邢窑的白瓷,只是这些饭食如同黑暗料理一般,香味十足但是看着难又以下咽,还满满一大盘,菜汤都要流出来了。
葛明心中暗暗好笑,这些懂得绘画懂得美的人,比常人更加注重颜色搭配。
阎立德再看看一盘不知道什么菜,切得又长又短,看着心里好难受,好想把长的全部剪掉一些,让菜变得更加整齐一些。
据说很多画画的人都有轻微的强迫症,用的颜料一定要按照色系摆放好,而且要非常整齐。
“阎少匠,为何不见下箸?”
阎立德好像在下决心一般,对葛明说到:“葛侍读,这饭菜味道怕是不会差,这餐具也堪称精美,只是这摆盘实在让人难以下咽。”去人家吃饭,还嫌人家摆盘不好看,作为客人自然要下决心才能说得出来,毕竟有些不礼貌。
葛明扶着额头,苦着脸说到:“不瞒阎少匠,小子家的厨子在调味上堪称顶级,但是对于颜色搭配、摆盘从来就是乱七八糟。他认为,好吃就行,好看有什么用?”
阎立德摇摇头,说到:“葛侍读,所谓秀色可餐,怎么能说只注重味道而不重视颜色和摆盘呢?”
葛明说到:“阎少匠果然知己,小自认为饭食讲究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这也只是入门而已。更高一层是把饭食做出艺术品的感觉来,应该如同用饭食作画一般。”
阎立德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
“只是小子不懂绘画,不懂美学,厨子更是没怎么读过书,让阎少匠见笑了。”
“美学?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美难道不是一种学问吗?”
“哈哈哈,然也然也,葛侍读真真对了我脾气。”
“不如我们先试试味道,暂时忽略饭菜的难看,如何?”
既然葛明都这样说了,阎立德只好客随主便了。
等一吃上口,阎立德筷子就不停了。只是一边吃一边摇头,看的葛明不停的憋笑。
“餐具如此精美,饭食如此美味,只是这饭食毫无美感。”阎立德吃饱了,摸着肚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有点吃饱了骂厨子的感觉,
葛明此时也吃饱了,让丁香把张春来叫了过来。张春来此时已经换上了常服,干净而且整洁。
“春来大哥,你做的这是什么饭食?味道无可挑剔,怎么就能把吃食做的这么难看呢?”
张春来挺着脖子说到:“吃食吃食,以吃为主,好看能顶什么用?”
阎立德在旁边说到:“这个厨子,东西好吃又好看,难道不好吗?”
张春来说到:“这位贵人,小人已经用尽心思弄好看一些了,奈何只能弄出这样子来。”
阎立德说到:“餐具有圆有方也有长,摆盘的方法都不能相同。摆盘的时候你要注意饭食的位置,还要注意留白,更要注意线条。”
“比如圆形的盘子,摆盘的时候要增加一些直线、弧线,甚至用酱汁来划线。”
“有的饭食还需要注意对称,注意堆叠和交错,增加视觉效果和层次感。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虽然对味道无损,但是还可以精益求精。”
张春来不停的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葛明反正听不懂,因为在临渝小地方不讲究这些,只要味道好就行。再说葛明和张春来也不过懂一些颜色搭配而已,让饭食颜色上不那么单调。
葛明说到:“对对对,阎少匠果然见识广博。这盘子里面还可以增加一些花朵、树叶甚至是食材雕刻的吉祥物。”
阎立德一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笑着说到:“不错不错,否则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餐具,这么好吃的饭食。”
张春来点头受教。
葛明跟阎立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针对秀色可餐不停地讨论。葛明还是不懂,但是没关系,不懂就要做个好听众,偶尔是、嗯、啊的捧哏,让对方滔滔不绝就成功了。
足足半个时辰,阎立德口干舌燥,张春来眼睛越来越亮,葛明觉得春来大哥一定是听懂了。
让丁香准备冰冰的软饮子,阎立德这才停止了讲话。看着时间不早,就提出告辞来。
说来也巧了,前些天让玉石王制作好的量角器做好了,小猴子刚好给送了过来,居然有三个。
葛明一看这比后世的量角器大一些,因为越大的话制作越简单,更好等分之后往中心画线。葛明拿在手上,感叹玉石王的手艺高超。
想要告辞的阎立德看出这好像是个新鲜玩意,笑着说到:“葛侍读,不知道这是何物?”
葛明递给了阎立德一个,说到:“小子叫这个为量角器,把一个圆分为三百六十等份,一份为一度。”
阎立德拿在手上就明白这是什么了,因为类似的东西在建造的时候经常用,只是没有这么细致。
“葛侍读,为何是把圆分为三百六十份,而不是一百份呢?一百份更利于计算。”
葛明心说鬼知道,从接触量角器就是这样的。还有为何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不是也更好计算?
葛明笑着说到:“阎少匠,这样的好处是很多特殊的角度都是整数,反而更利于计算。”
阎立德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在建筑中比较常用到的就是直角、正三角。
当然实际上不是如此,最早发明量角器的古巴比伦,他们是最早使用六十进制的文明,就这么传于后世了。为何是三百六十份,跟一年三百六十天也有关系,所以跟天文学也有密切的关系。
阎立德要走,葛明让丁香送上葛家的礼物,香水、香皂而已,阎立德高兴万分。
“葛侍读,早就听闻此物长安有价无市,此物是不是有些珍贵了?”
“阎少匠,自家的土产谈不上珍贵。”土产,阎立本惊呆了,这也能叫土产,好吧好吧,听说确实是葛家在临渝搞出来的东西。
葛明亲自送阎立德出了府门,笑着说到:“阎少匠,不如有空就来试试葛家的吃食,看看这个没美感的厨子是不是有长进。”
阎立德微微一笑,说到:“那以后可要多多叨扰了,要说喜欢美食,我可远不如不如舍弟,不如下次带舍弟一起来,不知道葛侍是否嫌弃?”
嫌弃才怪呢?阎立本也要来?葛明更是求之不得。怎么都要想办法弄几幅阎立本的画不可。葛明非常有把握,虽然阎立本的画后世很值钱,不表示现在就值钱,毕竟阎立本此时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
后世有个说法非常经典,艺术家要是不死,那作品基本都不值钱。
葛明心中暗喜,说道:“这是小子的荣幸。”
阎立德这才抱着礼物走了,心想这可是好东西啊,家里的婆娘、闺女说过几次了,奈何就是买不到,没想到人家当成土产送。
从此以后,阎立德和阎立本两人有空就来葛家叨扰叨扰,尝尝美食指点指点张春来,走的时候拿点香皂香水,连葛家的骨瓷盘子都没放过。
让后来张春来做出的吃食,真正成为了美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谓美食,又美又好吃。
这还不算,小猴子偶尔也偷学一些关于美学的东西,对于后来制造瓷器、玻璃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虽然玉石王一直在教小猴子,但是匠人和艺术家是完全不同的,匠人的匠气太重缺少了一些灵气。
人要是比较忙碌,就显得日子过得非常快,一晃就到了夏至这天。
夏至这天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北半球白天在这天最长,影子最短,阳气最盛,适合升天。。。。。。
无数护卫盔明甲亮,从东宫护送几辆马车出门,马车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又盖得严严实实。
葛明、李承乾、李泰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
“明哥儿,这气球真的能飞到天上吗?”自从东宫开始缝制热气球,还有蒸馏石油,李泰就动不动东宫跑,这货的好奇心太重了。
“应该能飞吧?要是不能飞道门这次丢人丢大了。”葛明也有些担心,几天前袁天罡就回到了尉迟恭府,住在了葛明给准备的小院。葛明问过之后才知道这货广发英雄帖,邀请道门之人参加这次飞天盛会。
这要是飞不起来,道门以后就不要混了。上天上看看,本来就是袁天罡最大的心愿,为此才花费重金找来了火浣布。葛明本来打算道门搞搞就算了,奈何这种事情要是没有皇家支持,容易出大事。所以才有了皇家的参与,要是按照李世民的想法,皇家自己参与就行了,哪里需要什么道门。
道门最后还是能够参加这次飞天盛世,这是葛明努力的结果,用焦炭的制作秘方跟李世民换来的。葛明的心在滴血,李世民开心不已,百炼钢变得更加易得。不管是兵器还是盔甲,不知道比原来快了多少倍了。
李世民不在乎道门是不是参与,因为道教首先国教,其次道教跟佛教比起来明显势弱了很多,为君之道就在于平衡。
也不知道什么人放出的消息,长安早就轰动了,无数没事或者好事之人都在等着今天呢。当看到东宫车队出来之后,好事者就开始跟在身后了,这一路上人越聚越多。
“高明,长安城一半的人怕是都出来了吧?”葛明挑开轿帘,黑压压的看到人群正在变大。
“明哥儿,这种盛世自然都想看看,你看我家老四激动地。”
葛明一看李泰,果然满脸都是兴奋,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东西。
“高明,这要是飞不起来,结果会怎么样?”
李承乾挠挠头,说到:“道门从此一蹶不振,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葛明难免心有余悸。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就退无可退了。
葛明笑着说到:“此次必定成功。”
李承乾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何,对葛明的话越来越深信不疑,哪怕是认知以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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