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骨刀冰冷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掌心,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血液,试图冻结些什么,却又奇异地点燃了另一些东西。它躺在地板中央,像一头蛰伏的、嗜血的兽,沉默地宣告着某种界限的打破。
徐文祖没有立刻出现。
这反常的静默,比任何直接的回应都更令人不安。他像是在给予我时间,让我与这新获得的“工具”独处,让我在寂静中充分感受它的分量,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无可挽回的堕落。
墙壁不再渗血,人皮上的划痕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整个考试院陷入一种诡异的停滞,仿佛所有污秽和疯狂都暂时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下一个指令,或者……下一场血祭。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目光落在剁骨刀森冷的刃口上。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与这把凶器一同包裹。尹宗佑那张惊惶的脸,302室里那些空洞微笑的照片,徐文祖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目光……所有画面在脑中交织、碰撞。
扮演需要代价。而握着这把刀,代价已经清晰可见——要么成为真正的屠夫,要么成为案板上的肉。
时间在粘稠的黑暗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
不是徐文祖。
是那种怯懦的、带着迟疑的步子,停在门口。然后,极其轻微的,有什么东西被放在地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慢慢远去了。
是尹宗佑。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透过猫眼,走廊空无一人。我缓缓拉开门,低头看去。
门口放着一瓶便利店买的矿泉水,瓶身上还凝结着冰冷的水珠。旁边,是一小包独立包装的饼干。
东西下面,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我弯腰捡起水和饼干,拿起那张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有些颤抖,但写得很用力:
「请小心。他们……在看。」
没有署名。
我捏着这张纸条,指尖能感受到纸张传递过来的、属于尹宗佑的恐惧和那一点点孤注一掷的勇气。他看到了我的“不同”,感受到了这栋楼的危险,他在用他微薄的方式,试图回报我那句模糊的警告,试图……拉住一个可能正在滑向深渊的人。
“他们……在看。”
是啊,他们一直在看。
徐文祖,作家,双胞胎,严福顺,还有这栋房子本身。
我将矿泉水和饼干拿进房间,关上门。纸条被我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那点来自“正常”世界的微弱关怀,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我用麻木和冰冷构筑的外壳,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依旧会痛的软肉。
就在这时——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熟悉的、令人心脏骤停的节奏。
徐文祖。
他终于来了。
在我拿到剁骨刀,在我收到尹宗佑的“礼物”之后。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应。手心里的纸团被汗水浸湿。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着急。安静了几秒,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哒。”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徐文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肤色愈发苍白。金丝眼镜擦拭得一尘不染,镜片后的目光先是扫过整个房间,然后,精准地落在地板中央那把显眼的剁骨刀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这把刀出现在这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的视线在刀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上移,落在我脸上,最后,定格在我紧握的、藏着纸条的左手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弧度。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假笑,而是一种……混合了了然、嘲讽和一丝真正愉悦的、冰冷而真实的笑容。
“看来,”他开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弓弦擦过布满灰尘的共鸣箱,“我们的‘小鹿’,也开始懂得如何表达‘善意’了。”
他的目光像无形的针,刺向我紧握的左手。
我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取悦了他。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空间瞬间变得逼仄。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没有去看那把剁骨刀,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自己苍白而紧绷的倒影。
“感动吗?”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在这种地方,还能收到如此……纯真的关怀。”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用指尖,极其轻佻地,拂过我耳边的一缕碎发。
“可惜啊,”他叹息般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残忍的惋惜,“纯真,是这里最先被吞噬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我藏在身后的左手。
“就像你一样。”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得如同宣判,“你正在吞噬它,不是吗?用你的‘创造力’,用你的……‘选择’。”
他后退一步,目光终于转向地上的剁骨刀,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成的艺术品。
“工具不错。”他评论道,语气平淡,“很衬你现在的……状态。”
他抬起眼,重新看向我,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灼热的期待。
“那么,告诉我,”他轻声问,像魔鬼在耳边低语,“你准备好……创作你的‘ masterpiece (杰作)’了吗?”
masterpiece.
这个词像最后的丧钟,在我脑海里轰鸣。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将血腥视为艺术,将堕落视为升华的恶魔。看着他那张完美而冰冷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对我灵魂最终沦陷的渴望。
手心里的纸条几乎要被捏碎。尹宗佑那点微弱的“善意”,在这巨大的、黑暗的引力面前,渺小得可笑。
我的目光,从徐文祖脸上,缓缓移向地上那把冰冷的剁骨刀。
然后,又移回到他脸上。
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弧度。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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