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当天,京城各家都热闹。
除了勇信侯府。
仍是白天,但沈明彩的院落里,却透着一股抑郁的气息。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从屋内传来,夹杂着瓷盏碎裂的脆响。
勇信侯夫人立在门外,脸上此刻满是焦灼与心疼。
她连连拍门,声音发急:“彩儿,你开开门!你好几日没用膳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做什么都好,别作践自己啊!”
屋内,沈明彩蜷缩在床榻角落,发髻散乱,一双眼睛红肿如桃。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软枕,泪水将枕面浸湿了一大片。
“皇上给每个王爷都赐了侧妃,为什么独独没有提到我的名字?他明明……明明之前答应过会考虑的!”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将枕头掷在地上,哭声尖锐起来。
“我哪里比不上许靖央,我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还被从宫里赶出来,现在连个侧妃的名分都捞不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勇信侯夫人回头,见是勇信侯来了。
“老爷。”她眉头微敛。
自从上次被皇上斥责之后,勇信侯帮她求情,夫妻关系看似缓和了些许。
只见勇信侯越过她,直接走到门口。
“逆女!你还敢乱说话!”
看来,他刚刚是都听到了。
勇信侯对着门内训斥:“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竟还痴心妄想着做侧妃?”
“你犯下大错,累及家门,圣上开恩未加严惩已是万幸!”
“赶紧把门打开,好生吃饭,过几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南疆!”
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沈明彩像是疯了似的,声音尖厉。
“我不回去!我宁愿死在京城!爹!你就这么狠心?我可是你女儿。”
勇信侯夫人慌忙拉住勇信侯的手。
“老爷!彩儿现在心情不好,你说这些重话做什么?送她回南疆,我如何能放心?”
勇信侯甩开她的手,目光冷冽地看向她:“你若放心不下,便与她一同回去!”
勇信侯夫人被噎得一怔,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阴冷寒芒。
即便勇信侯为她求情,可在勇信侯夫人心里,从未觉得自己真有错,只道是许靖央手段刁钻,自己一时不慎着了道。
偏偏勇信侯作为丈夫,半点不帮着家人,只顾向着外人。
此刻,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怨愤,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恳切面容。
“老爷,我知道彩儿有错,可你也要体谅她的心情,她一个姑娘家,遭了那样的惊吓,名节受损,又被赶出宫,心里岂能好受?如今这般闹腾,也是伤心所致。”
“好歹让她在京中过完这个年节吧?也算缓一缓,我也好多劝劝她。”
“年后……年后若她还想不通,再送她回南疆不迟,你就看在她终究是咱们女儿的份上,心疼她这一回。”
勇信侯紧绷的面色微微松动。
他虽怒其不争,但沈明彩到底是他嫡亲的女儿,看她天天想要寻死觅活,心中焉能不痛?
沉默片刻,勇信侯终是重重叹了口气。
“也罢!就再容她几日,你好生看管劝慰,等过完年节,便是绑,也要将她送回南疆!”
说罢,他不再看那紧闭的房门,转身拂袖离去。
勇信侯夫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
直至彻底看不见,她脸上那点伪装的温婉与恳切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的怨怼。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竟嫁给勇信侯这样无情的人,对待自己的亲骨肉尚且如此冷漠,真是看错他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
沈明彩眼睛红肿:“娘,我不能回南疆,我想等宁王哥哥回来,然后……”
不等她说完,勇信侯夫人直接将她推进屋内,反手关上门。
“彩儿,这个时候你还提宁王做什么?年后他跟昭武王就要成婚了。”
“可我听说,宁王哥哥根本不想娶许靖央,临到年关他却出了远门,他们肯定吵架了,许靖央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宁王哥哥?”
现在勇信侯夫人听到萧贺夜的名字就头大。
她紧紧地攥着女儿的手。
“娘说话不好听,你却也要听着,上次的事害你没了清白之名,宁王不会接受了。”
“可我没有被范池得逞,我没有!请来的验身嬷嬷不是都看过吗?”沈明彩急的流泪。
勇信侯夫人却道:“我们知道,外人怎么可能知道,难道逢人质疑,你就要让验身嬷嬷来不成?”
沈明彩趴倒在桌子上,肩膀因抽泣微微颤动。
勇信侯夫人轻声安抚:“彩儿,等娘带你回南疆,这里早晚乱成一团,你爹……恐怕也难以自保了。”
她眼底划过一抹狠毒。
沈明彩却没有专心去听她的话,胡乱地应了一声。
不过,沈明彩倒是被勇信侯夫人点醒了。
她现在清白仍在,只是旁人不知道。
那么,她若是能找一个最说一不二的人,来证明她仍是完璧呢?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沈明彩脑海里浮出。
御书房内,暗卫跪在御桌前。
皇帝听完他说的,猛然回身,眼中闪过难以置信。
“你是说,宝惠……还活着?”
当初两国冲突骤起,和亲公主殒命的消息传来,他虽有过一瞬的复杂,但更多是权衡利弊后的漠然。
一个远嫁的女儿,能为国牺牲,也算全了皇家体面与用处。
却没想到,她命竟这般大。
暗卫垂首:“信中所言如此,称九公主落难后,被北梁大公主司天月暗中藏匿,如今正秘密潜返大燕,算时日,应该已经过了边关。”
“信中还提及,司天月不知为何反悔,安排杀手追赶而来,不会让公主活着踏入京城。”
“陛下,是否要派人暗中接应,将公主护送回京?”
御书房内,炭火噼啪,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皇帝眉宇间骤然凝聚的阴冷。
他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外面宫檐上未化的积雪,目光深远。
宝惠活着回来了。
这个消息若传开,势必再掀波澜。
接她回来?
可一个经历坎坷,甚至可能心怀怨怼的公主,除了徒增麻烦与变数,还能带来什么?
片刻死寂后,皇帝忽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
“朕不会派人去接。”
暗卫微微一顿,似有不解。
皇帝转过身,面容在光影中半明半暗。
“这个消息,你想办法,透露给许靖央知道,务必让她确信,宝惠危在旦夕。”
暗卫顿了顿,拱手:“是。”
皇帝的盘算,便是借刀杀人,这是一个良好的时机!
让许靖央去接应萧宝惠,无论结果如何,都对他有利。
许靖央若死,是北梁人动的手,与他毫无干系,正好除一心腹大患。
若许靖央侥幸活下来救回宝惠,于他也没什么损失。
一石二鸟。
而皇帝判断,许靖央定会去,她最在乎萧宝惠的生死,甚至她可能清楚这是一个局,但仍会义无反顾!
暗卫走后,皇帝长叹一声,似乎有些愉悦庆幸。
“宝惠啊,你真是父皇的好女儿,时至今日,竟还能为父皇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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