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周铭，余斌就感觉有戏，立刻又加了把火。
“放心，给现钱！”
听到现钱两个字，所有人的双眼都放光。
他们这些猎户，虽然不愁吃的，但一年到头很少有能拿到现钱的时候。
平时更多的都是以物易物，只有大集的时候，才能卖点现钱。
所以现钱两个字，对他们的吸引力极大。
“对，给现钱！”
迷迷糊糊的周铭突然喊了一嗓子。
十几个人向着他看了一眼，又看看余斌，忽然转头看向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
余斌心里一咯噔，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那个青年他只见过几次，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他叫朴胜哲。
这些人现在看向朴胜哲，显然都是在等他发话。
按说金泰顺才是这些人的把头，他们有事应该问金泰顺才对。
就算金泰顺进屋躺着去了，金百参还在这里，他们问金百参也一样。
可现在……
他转头看向金百参和赵川浩，发现两人也都在看自己，就对着朴胜哲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金百参犹豫了一下，对着外面瞥了一眼。
余斌立刻会意，对着他喊。
“金大哥，我有点晕，你扶我出去凉快凉快！”
“你看你，怎么喝这么多。”
金百参说着，就过来扶住余斌，往外面走。
周铭抬头茫然地看了余斌一眼。
余斌对着朴胜哲的一瞥，随即就跟着金百参走了出去。
走到院里，他抓了把雪，在脸上搓了搓，才回头看向金百参。
“金大哥，我看他们都在看朴胜哲，这是怎么个意思？”
金百参叹了口气。
“小朴和我爸啥关系，你知道吧？”
余斌一皱眉，他感觉这里有事。
“知道，朴胜哲不是金大爷的徒弟吗？”
“他都不是咱们本地人，你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收他吗？”
余斌摇头，这事他还真就不知道。
就像金百参说的，朴胜哲并不是黄泥河本地人。
而是三年前从外地迁来的。
当时余斌忙着上班，所以和朴胜哲不太熟。
朴胜哲到这里不长时间，就成了金泰顺的徒弟，跟着老人外出打猎。
这事在猎户里还传了一段时间风言风语。
余斌整天忙，不是单位，就是家里，有点时间还要上山，也没太关心这种事。
只隐约听说，好像金泰顺是因为朴胜哲的父亲，才收了这个徒弟。
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他还真没打听过。
“他爸和我爸是把兄弟……”
金百参简单给余斌讲了一下两家的渊源。
金泰顺年轻的时候，在十九道沟附近认识一个叫朴昌盛的人。
两人都是好猎手，一起打猎的时候，相互救过对方，就结拜成了把兄弟。
不过十几年前，朴昌盛因为一次意外，死在了山里，朴胜哲一家就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了金泰顺身上。
老人解释过，可朴胜哲就是不相信，后来还搬离了十九道沟。
至于什么原因，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直到五年前，朴胜哲突然搬来了黄泥河。
因为有以前的关系，朴胜哲找到金泰顺，非要拜师，还用朴昌盛的事情说事。
金泰顺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答应。
起初朴胜哲还只是跟着老人进山打猎。
可一段时间后，金百参就发现了不对。
朴胜哲竟然开始联系其他猎人，似乎有想要当把头的意思。
不过以金泰顺的关系，虽然有人答应支持朴胜哲，但更多的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眉头轻蹙，余斌低头想了想，忽然抬头看向金百参。
“金大哥，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支持朴胜哲？这些人里，不是还有你家亲戚吗？”
金百参苦笑。
“为了猎物，也为了钱，据我所知，朴胜哲带人出去的时候，会把大部分猎物都分给跟他去的人，自己只留下够吃的就行。”
余斌双眼瞬间瞪得老大。
猎户有猎户的规矩，当把头的就算不拿一半，至少也要拿个大头。
像这种把猎物都分给手下的事，他从没听人说过。
这么不合理的行为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朴胜哲所图非小。
至于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就不是余斌现在能猜到的了。
不过他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金大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原因吧？”
“你说的没错，我是从离我家最近的几户开始通知的，可他们却都去了朴胜哲家，等我回来，他们才跟我一起过来。”
金百参解释道。
余斌点点头，这个解释才合理。
他刚才就感觉有些奇怪。
按说金百参出去通知，猎户们应该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才对。
可偏偏所有人一起进来，肯定是中间出了问题。
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个朴胜哲身上。
现在不用问他都能猜到，朴胜哲肯定是跟这些人说，只要大家不松口，林场就能给出更高的价钱。
不过他要真是这么想，余斌就只能说：你想多了。
“行了，我知道了，咱们回去。”
笑着说完，余斌就让金百参扶着往回走。
等一进屋，他就发现耷拉着脑袋的周铭微微抬头，向着朴胜哲瞥了一眼，随后又迅速低头。
余斌看着就想笑。
看来周铭这是醒酒了，不过却一直在装醉，应该是把朴胜哲他们说的所有话都听去了。
眼珠一转，他心里就有了主意。
晃荡着走到周铭身边，用力在他肩头拍了拍。
“周叔，周叔，醒醒！”
周铭缓缓抬头，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
“咋了？”
“老何叔刚接到局里的电话，说让咱们加快装运速度，争取春节前多运出去一百车皮的原木，他让我问你，能不能给装卸队找几个临时工？”
周铭张着嘴，不知道余斌的话是真是假。
余斌对着身后瞥了一眼。
周铭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在编故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配合道。
“这三更半夜的，让我上哪找人去？”
“你是场长，我哪知道！”
余斌也装出一副还没醒酒的样子，大吼道。
不过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扶着他进来的金百参。
愣了一下，金百参忽然就明白了余斌的意思，赶紧说。
“周场长，我们这不就有人吗？”
说完看向屋里的这些猎人。
这下屋里的十几个人都坐不住了。
要知道，林场的临时工，要是干好了，可是有可能转正的。
虽然他们打猎也不愁吃穿，但生活过得却并不是很如意。
很多时候家里想添个东西，都要犹豫了再犹豫，攒上好长一段时间钱，才敢买。
可林场职工却不一样，他们有固定的工资，有休息日，有职工福利，没事也能上山打点东西。
这无疑成了所有猎户羡慕的对象。
他们不是不想进林场。
可林场不管是招正式工，还是找临时工，都是先从家属里找。
他们这些公社的人想进林场，就非常难。
要是这回真能帮上林场的忙，当上临时工，以后在林场找工作，无疑要容易许多。
如果干好了，或许还有机会转成正式工。
立刻就有人凑到周铭面前。
“周场长，您看我行吗？”
说着还撸起袖子，让周铭看自己的胳膊。
有了一个带头的。周围的人也纷纷凑了过来。
不一会周铭三人就被围在了中间。
周铭直眉愣眼地看向余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这要是答应了，工作怎么安排？
毕竟他今天只接到了局里的一个电话，说的还不是和运输有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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