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年7月30日,大骑士领,18:50
上台之前,
发言人麦基照常拨通了电话:
“德罗斯特女士,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我刚准备去沐浴。”另一边的薇薇安娜歪着脑袋夹住了电话,手上正比划着一件睡衣。
“我依旧建议您听取罗素阁下的意见,尽早离开大骑士领。”
“我记得,我与散华骑士团的合约还没结束吧?”
“……您应该将安全放在首位,接下来的大骑士领不会太平。”
“麦基,那我去哪呢?”
“您……无论在哪,都会很受欢迎。尤其是莱塔尼亚,您在家乡受到的礼遇只会比大骑士领更盛。”
“谢谢你,我会考虑考虑的。”
“一定要保重。”
麦基长舒一口气之后,挂断了电话。
他走上了台阶,
这里并不是什么大会场,
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企业会议室,
台下坐了大约有数十人——
但是他们无一不是业界的巨鳄、或是当红的新星。
“同僚们,我不得不怀着遗憾的心情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麦基正式发言了,
“……银枪天马秘密入城的传言,是真的。”
并没有引起哗然,
台下的人们似乎波澜不惊,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并不关心,银枪天马是由于什么缘由入城,可能是来救火、来抓小偷、来捡垃圾、来抓间谍,随他们去!我们只关心,银枪天马入城了,而且我们没有提前收到通知,我们也没有检测到军队的识别码,我们也没有看到任何监正会的调遣文件!”
麦基踱着步,停顿了一下,
又继续慷慨陈词:
“我们与监正会从数十年前的分工明确、到后来的若即若离、到如今的势同水火,关系可谓是每况愈下,然而我们双方都存在一个不言自明的共识——一个关于底线的共识!只要这个共识依旧存在,那我们伟大的国家就不至于分裂!”
话锋一转:
“就在昨天,监正会无情地粉碎了这最后的底线——我们最好期望,这是监正会的挑衅,而不是银枪天马骑士团的独走。今天,银枪天马可以用微不足道的缘由、派遣三人入城。明天,可就远不止这个数了!
“三位银枪天马,在破坏力上等同于一支战术小队,但是在机动性、灵活性、隐蔽性上则远远胜之!任何安保人员都不可能十拿九稳地拦住他们,他们如同梦魇,可以轻易宰杀任何一名异己者!
“而数目高于三位,那就是奔着‘攻城略地’来的!现在,城中任何一个竞技骑士团都不可能挡住七位银枪天马构成的队伍,而数目稀少的精英单位可以轻易绕过我们的一切监测手段,肆无忌惮地展开破坏与暗杀活动。
“诚然,我们现在仍可以相信,大部分银枪天马愿意恪守古老且迂腐的戒律,不会轻易使用不荣誉的手段赢得胜利。但我们只需明白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共聚一堂,只是源于那些执掌暴力者的‘恩赐’!
“倘若有朝一日,他们不耐烦了,不想施舍了,他们愿意进一步降低底线以攫取更大的优势,那对我们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我们难道能永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于敌人的道德之上吗?除非……我们有能力与之抗衡。”
麦基背后的银幕闪烁了几次,
传来了另一位库兰塔的影像——不得不说,长得很像麦基。
“讲得很好,麦基……抱歉了,各位同僚,我现在依旧身在……哥伦比亚,通话质量不会稳定……”
这位略显年长的库兰塔一时间让在座的各位肃然起敬,
玫瑰报业集团的董事长,被称为“凯恩”的资本大鳄,
是商业联合会的舆论霸权真正意义上的开创者,
自他之后,商业联合会才能更深层次地干涉国家的治理。
董事长凯恩开始了正式讲话:
“一直以来,监正会始终认为,商人们从未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压倒性的武装力量随时可以碾碎国内的一切反对者。可他们错了,他们大错特错。
“始终保持理性与克制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大骑士们,不是自以为是的银枪天马们,而是我们!我们提供了最广大的税基、最充沛的就业岗位,
“是我们撑起了卡瓦莱利亚基四城永不熄灭的霓虹灯!监正会自作聪明地废除了一切贵族骑士团,废除了一切贵族们自主的治权、财权、兵权……
“而在那之后,他们所能依赖的,只有我们!负责供养征战骑士团的,也只有我们!监正会手下的那帮人总喜欢说,卡西米尔的商业已经是过度发展了——
“可在我看来,卡西米尔的商业没有过度,恰恰是发展不够充分!因为我们,商人,在监正会面前,依旧没有充足的议事权!我们还要忍受严苛的累进税!
“大骑士们让法治形同虚设、让营商环境吹弹可破,他们时刻晃着骑枪与宝剑,提醒着我们保持恭顺。他们喜欢声称,商人的天性就是毫无节制的贪婪,
“因此显得他们的管制无比重要。然而,谁来管制对权力无比贪婪的大骑士?这些封建残余占据了整个国家最重要的头部,因而使得卡西米尔的发展日益畸形。
“谁也无法否认他们在对外征战中的光辉战绩,这是他们赖以存在的合法性来源,可是……他们在思想上的落后,不仅限制了卡西米尔的商业发展,
“拖累了卡西米尔的科技发展,如今,连征战沙场的看家本领都越来越不像话了。当他们足够强大、足够克制时,我们愿意与之合作,愿意忍受他们的缺点。
“那么请问,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忍受他们?三位银枪天马,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大骑士领的上空,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事后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
“那我们,愿意将之看做另一个时代的序幕,愿意将之看做旧时代的句号!我们将逐步放弃貌合神离的合作,我们将放弃履行本就不合理的约定,并在此发出宣言——
“若监正会不愿改变,我们就改变监正会!朋友们,监正会始终认为,商人们只是一群毫不节制地追逐利润的生物,他们若抱着这样的想法,便永远进入不了现代。
“我们成功的秘诀,不在于贪婪,否则,今天来开会的,应该全部都是赌桌上的常客、贪赃枉法的官僚。贪婪是非理性的,是盲动的,是毫无章法的。
“而商业家,是理性的,以精确的方式计算利润,以科学的规划追逐利润。商人们在数十年间,使得古老的骑士之国,成为了这片大地首屈一指的商业之国,
“依靠的,恰恰是理性,恰恰是对科学的尊重,恰恰是敢为人先的进取,而不是对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骑士戒律的盲信,不是对古老美德的无条件崇拜!
“监正会始终低估了我们,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污蔑我们,他们声称,商人们的利润是罪孽的,雇主与雇员的划分是不平等的,娱乐化与商业化是值得警惕的。
“我们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这些老顽固仍认为,他们的征税是合乎道德的,骑士、扈从、公民、自由民和奴隶的划分是神圣的,这也引出了他们对于娱乐化的敌视——
“平民不该通过商业,获得与特权者们等同的享受;从前只有骑士们能享受的舞蹈、礼乐、节目,如今可以透过一块屏幕被所有人观摩,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财富的不均导致不平等,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也是这个时代的无奈,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大骑士们是最没有资格将之怪罪到商人头上的!
“一个再落魄的人,无论他手中的钱是挣来的、乞讨来的、捡来的,他都可以消耗掉这些马克,在最富丽堂皇的酒店里住一晚,或是购买时下最新兴的终端。
“这个时代,特权在消融,血统在被遗忘,神圣在遭遇解构。一切抽象的、神秘的、不容置疑的标准将会被统统破坏,只留下一个统一的可量化标准——财产!
“这个标准公平吗?当然不公平。但,公平的程度难道就无法量化吗?我们这个世代的公平程度,将会比以往世代的公平程度,超出数个数量级。
“这是我们引领的时代,而不是大骑士引领的时代,因而我们是必胜的,我们站在时代的潮头,我们更理性、更进取、更公平,我们还会更强大。
“监正会依靠我们的税金、我们的政治献金,就组建了现代的银枪天马骑士团。当我们不再限制自身,我们就一定能创造更加强大的武装力量。
“正如监正会曾拉拢我们席卷零散的领主们一样,我们完全可以拉拢国际势力。我们摧毁的不过是一个腐朽的联合领,得到的,是一个崭新的、自由的卡西米尔!”
1098年7月30日,大骑士领,19:00
太阳落山之后,
教堂内并未开灯,
只有零零星星的萨科塔点亮了蜡烛,
几位年长的黎博利在圣像前念念有词,
远处似乎仍时不时传来清远的颂声。
闪灵在一间暗室中调试着设备,
摆弄着各类施法器具。
而陈一鸣坐在大堂中的椅子上等待着,
他说起话来,气若游丝:
“……这一次,往少,也要治疗个两周,往多了,大概要二十天见不着你们。就当下这个局势,瞬息万变……谁知道我‘出院’之后是个什么光景。”
“嗯。”陈晖洁坐在一旁,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泪痕。
“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费德里科,送葬人,你和他,一定要打好关系,他的势力,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我知道。”
“而且也没什么难为情的,他不会在乎一些……我们会在乎的东西,他其实是个很好打交道的孩子,认死理是坏事、也是好事,只要他愿意当你的帮手,你就绝对可以信得过他。”
陈晖洁连连点头。
“还有,玛嘉烈那边……有情报多和她共享。我们以前很少利用她在大骑士领的影响力以及人脉,只是觉得时机还没有到,我觉得马上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我觉得她比我可靠。”
“但我和她之间,怎么说呢,终归有距离。仇白还是太年轻,她也不是很适应这边的环境;柳德米拉的担子也不小了,她的身体也没你好……所以,就只能指望你照顾好大家了。你看,史尔特尔,居然还睡着了,她就更不能指望了。”
两人会心一笑,
陈一鸣拍了拍枕在他腿上的红发少女,
她不满地哼了几声、才睡眼惺忪地起身。
“感觉不像个萨卡兹,这习性像个菲林……你说她会不会真有一只菲林的记忆?”
陈晖洁把脸凑近了:
“对哦,她的耳朵也不是尖的……还是圆润的。”
“别碰。”史尔特尔有气无力地警告了一句。
陈一鸣打量着红发的少女:
“睡得头发都乱了。”
“我带梳子了。”陈晖洁从挎包中翻出了一柄梳子。
陈一鸣主动接过之后,
扶着史尔特尔的背、帮她梳起了头。
梳子面临明显的阻力,
不断地发出“喀喀”的噪音。
陈晖洁笑道:
“她这两天洗澡的时候肯定又偷懒了,没怎么好好洗头。”
“没事,她的头发不容易油。”
陈一鸣费力地划动梳子,
打理得差不多之后,
他轻轻吹掉了梳子上的几缕红丝,
将梳子还给了陈晖洁,
而陈晖洁也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玛恩纳那边还是没消息,这是我最担心的。”
陈晖洁则回应:
“他肯定不会和玛嘉烈对立的。”
“对,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们也不能彻底得罪他,更不能同时得罪监正会与商业联合会……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陈一鸣开了个玩笑:
“好,你就别拽着我这只胳膊了,现在说不定还有掉下来的风险。”
陈晖洁则毫不迟疑地松了手:
“你这一路……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你们少遭罪就行……当然,该遭罪的时候,也是免不了的。”
闪灵不知不觉靠近了:
“仪器调试好了。”
陈一鸣放开两位姑娘,
朝他们道别。
1098年7月31日,切尔诺伯格,10:30
“cлaвьcr, cлaвьcr ты, ypcycы mor!
(光荣啊,光荣啊,我的乌萨斯!)
cлaвьcr ты, ypcycckar haшa 3emлr!
(光荣啊,我们的乌萨斯大地!)
Дa 6yдeт вo вekn вekoв cnльha
(愿你能够强大,直到永远)
Лю6nmar haшa, poдhar cтpaha!
(我们最亲爱的,挚爱的国家!)
cлaвьcr, cлaвьcr n3 poдa в poд.
(光荣啊,光荣啊,世代人民。)
cлaвьcr, вeлnknn haш ypcyccknn hapoд!
(光荣啊,伟大的乌萨斯人民!)
……”
戏剧在宏伟的合唱中结束,
时隔多日未见,切尔诺伯格大剧院的装潢更加气派了,
设计者更加大胆地将醒目的红色与冷峻的黑色结合在一起——
尽管有专业人士指出,部分装饰品会影响到剧院的声学效果。
“霜火”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身边的官员不忘给他解释道:
“侯爵阁下,这是切尔诺伯格特区为了欢迎您的到来,精心编排的《伊万·苏萨宁》。”
“啊,我知道那位英雄的事迹……尽管只是农奴出身,却为了抗击卡西米尔的入侵挺身而出。他率领民兵英勇地抗争,也在失利中不幸被俘……”
“嗯,是的,骑士们强迫伊万··苏萨宁带路,而他假意顺从,最后将那伙引入密林,也是在密林之中,骑士们杀害了他。”
“霜火”继续夸奖道:
“艺术效果很不错。最后的合唱也很不错……我记得,我以前看到过的版本,是没有最后一幕的大合唱的吧?”
“您说的没错。这是剧院根据国教的颂乐改编而成的《乌萨斯光荣颂》。”
“我觉得完全可以推广,我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在阅兵式上听到它了……好了,带我去下一个地方吧。”
不一会,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就跟着“霜火”来到一个破落的小区,
房屋的外墙显然年久失修,
不过路径上并无太多垃圾,看样子是被提前清扫过了。
“……这里就是瓦尼亚·伊万诺夫娜的家,她的丈夫在内战中英勇牺牲了,只留下她与两个孩子。”
一部分人员留守在屋外,
另一部分官员跟着“霜火”入内,
本就不宽敞的门廊顿时拥挤了起来。
寡妇与当地的社区委员会主任一同迎接了浩浩荡荡的队伍。
一进门,最先吸引“霜火”的,不是屋内崭新的电器,
而是墙上张贴的三张画像。
“这是……”
寡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边牵着另一个稍长的孩子:
“这是我丈夫贴的,左边是弗拉基米尔大帝,右边是圣徒弗拉西奥斯,中间就是大人您了。”
三幅画像的画风截然不同,弗拉基米尔大帝还是油画的风格,
圣徒的画像则宛如教堂内的马赛克贴画,像素又低了一个层次,
中间则是一张清晰无比的证件照,而且三幅像中、只有中间这位没留胡子。
“原本那里贴的是圣愚迦弗里伊尔,不过上个月我就换掉了……”
“啧。”当地社区的主任赶紧瞪了寡妇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霜火”只是换了一个话题:
“最近日子过得还好吗?”
“托陛下的福,我们家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些补贴……最近还送这么多电器。”
小朋友也附和道:
“对啊,叔叔,你能常来吗?你一来我们家就有新的电视机了。”
社区的主任在一旁干跺脚。
不过“霜火”只是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我应该多花点时间走访军人家属,乌萨斯不能亏待了你们。你们有没有兴趣搬到圣骏堡去住呀?”
寡妇一时沉默不语,倒是社区的校领导急了:
“说话啊,侯爵阁下等你的回复呢!”
“不用催她,看来是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置办家电的钱,是怎么出的?”
身后的官员回复:
“是切尔诺伯格特区的政府批准的,我们今年提高了对于军人家属尤其是烈士家属的待遇。社区委员会的经费主要源自住户缴纳的会费。”
“所以,特区政府没有对基层组织进行直接领导?”
“嗯,是的。这算是……传统了。在切尔诺伯格解除了军事威胁、由阿丽娜女士主政之后,一直都施行的是社区自治方案。”
“霜火”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只要你们是在切实提升居民福祉、保障军人家属的权益就好。对了,夫人,最近生活开支如何?”
“回大人,除了电费有些上涨、房租有些小涨、菜和肉有些微涨之外,都很好。”
他听了一愣:
“切尔诺伯格不是不缺电吗?怎么还能涨电费的?”
“呃……阁下,是这样的。尽管能源产出可以依赖石棺,但是设计与石棺配套的输电网络……在事实上,会比其他城市复杂,而且维护成本也会日益高昂……所以切尔诺伯格依然有必要征收电费,而且要根据形势和当前物价水平适时调整。”
“哦,好吧。那物价涨了,你们给生活困难的居民发放的补贴也应该上涨吧。”
寡妇说道:
“今年涨了两回了。”
“你们都有本事算出切尔诺伯格的电费该怎么涨,算出补贴该怎么涨,这不难吧?”
“不难……不难……”
得到回复之后,“霜火”和这家人寒暄了几句,
随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地点参观了。
这回换到大马路上了,
宽阔的街区上甚至拉起了横幅,
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母,
横幅下方,同样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们夹道欢迎,好不热闹。
不过“霜火”倒有些好奇——今天不还是工作日吗,上哪找了这么多闲人来助威?
路旁的一位中年乌萨斯人望着此情此景,
忍不住感慨道:
“这才叫享受啊,人活这辈子、就该这么气派!”
身后一位女子一把揪住了他:
“我说你上哪游手好闲了,怎么跑这里来了?”
“哎哟,索尼娅,轻点啊……”
凛冬气鼓鼓地责怪他:
“妈妈还是那么累,你不去找工作,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这可不是凑热闹,有钱拿的。”
她神色一变:
“原来还给钱啊?我现在加入能有份吗?”
“你事先没登记……而且你怎么混进来的?周围不该清过场了吗?”
“我翻进来的,那几道警戒线能拦什么人?”
“这要是被逮到了,那就非同小可了……我赶紧带你出去。”
这回轮到老爹揪着凛冬走了。
凛冬不忘回头看一眼:
“怎么感觉他还变年轻了?”
父亲开始了说教:
“什么叫变年轻了?人家本来就年轻,三十岁不到的最高领袖。而且放眼历史,这也并不算出奇的伟业,有一位大帝,十九岁就成为了最高执政官,三十四岁就缔造了一个帝国……”
“扯这么多,对找工作有帮助吗?赶紧回家吃饭,我这次回来又待不了几天,能聚一聚就聚一聚。”
“……好吧,反正钱也领到手了。”
回到家中,饭桌上不止他们一家三口,
烈夏没好意思来蹭饭,
倒是有一个凛冬叫不上名字、也捋不清关系的亲戚坐那。
凛冬的母亲备好了盘子与刀叉,
饭桌上三分之一的菜是现做的,
三分之一的菜……应该是刚热好的,
还有三分之一是临时买来的。
不过和平时相比,也算得上丰盛了。
饭桌上,父亲倒是沉默不语起来了——
无论失业前后、他在这个家中都不太抬得起头,
母亲和亲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最近乡下还好吗?”
亲戚口无遮拦地骂道:
“好个他妈的逼!以前日子再怎么紧,还能余点面包酿东西,今年连格瓦斯都喝不上了!耕地我是没分到一点,收的粮食倒是更紧了。”
“最近说是停战了,以后的日子应该会更好一点吧……”
“停了战还要备战!只有加税和加征的说法,没听说加过之后还能减回去的。老爷让你紧你他妈就紧,不想让你松,你这辈子翻得了身吗!”
一边骂,那位口无遮拦的亲戚又歪着酒瓶满上了一杯伏特加。
凛冬觉得这股味道像极了……罗德岛的诊所。
“妈的,上头说什么狗屁东西,扯什么不打仗就活不下去……要是一直打仗,我现在就快活不下去了!这他妈的钱也跟印了有效期一样,一段时间不花出去就快成废纸了!”
陆陆续续骂了几句之后,
饭桌上也没人愿意接他的话,
渐渐地,那位亲戚也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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