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那样的，善宇，你听我解释……”
韩在勋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不愿意直面我。
“既然不愿意见我，为什么要到处打听我的消息？你明明已经投奔了王国公司！拥有着无限光明的前途！”
我情绪在那一刻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出来。
我吼的声音很大，虽没有盖过海浪声，却足以传遍整座码头。
韩在勋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去，以只有我能听到的音调嗫嚅道：
“如果不是欧米伽的那些人骗我，我绝对不会抛下你...”
“欧米伽？你果然和那些镜面人有联系！”
我突然有些惊惧，我的猜测居然真的成真了。
“唉，善宇，总之，爸爸对不起你。记得小时候我和你一起看的一本书吗？
上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当你意识到自己堕入黑暗时，往往已经无法回头。’
我不会为我这些年的过错辩解，只是在你亲手杀死我之前，我想最后再以爸爸的身份，请求你一次，你愿意听我讲讲这些年的遭遇吗？善宇？”
他说着，竟然苦涩地笑了一下，表现完全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一名十恶不赦的罪犯。
可是即便看到他如此卑微的模样，我却没有丝毫想要原谅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不辞而别，我本可以幸福地度过我的童年，本可以不用出去独自谋生，本可以不必害死郑胜俊，本可以不会炸毁威尼斯水城...
一切的根源，就出在我面前的男人身上。
我双目充血，有些难掩愤怒的情绪。
我无数次，想要用一道强大的飓风，就像当初摧毁首尔市的那道一样，把这里的一切统统毁成碎片。
可是我做不到。
即便赐予我风一样快的速度，我还是做不到像风一样随意遗忘过去。
那些过往的伤痕，伴随着不断刮来咸湿的海风，又在反复刺痛着我的内心。
过了好久，我还是问出了那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韩在勋？还是爸爸？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不论怎么说，我的所作所为，都配不上一个‘爸爸’的职责。”
“呵，那你说吧，我倒还想知道，你这些年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我仰天长呼一口气。
林翰从背后抱住我。
韩在勋肯定看到了林翰的行为，可他却对此选择了沉默。
“在你六岁的那年，全球爆发了一次大规模停电潮，源晶矿就在那时，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了这个星球上。
其实按我们世家的规矩，不到八岁，你是不用参加任何忍者训练的。
可是就在源晶矿出现以后，离仁寺洞最近的后山上，竟然出现了一大片源晶矿！
那些东西，对于我们信奉传统的忍者来说，最开始意味着灾祸。
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对你开始训练，就是为了防止你的贪玩，偶尔去到后山，发现这些灾祸之源。
但是在我夜以继日的研究中，我得出了和王国公司一样的结论：源晶蕴含有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甚至能比拟之前开发的任何类型的能源！
不仅如此，我还利用源晶，发了一笔大财。
很快，我能够研究源晶的消息不胫而走，王国公司派人找上了我。
为了不暴露整个忍者世家，我不得不更换了一个名字，并且一拖再拖，想要用时间抹去王国公司对我的印象。
但最终还是没能奏效。
两年后，他们查清了我属于忍者世家，并且放话，我如果不跟他们走，他们就要派兵杀掉世家的所有人！”
我听完这段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还没等我开口，林翰却先一步说道：
“可是，韩先生，你的离开，最终还是导致了世家的走散。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你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给韩善宇呢？
尽管她还小，但她未必不会理解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产生巨大的误会，以至于让她足足记恨了你十年。”
韩在勋对于林翰的问题很是震惊。
他恐怕没想到，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居然会这么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沉默的氛围并没有无限持续下去。
终于，韩在勋说出了真正的缘由：
“我起初和先生您的想法一样，但在加入王国公司后，我之前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被销毁，还对我执行了洗脑手术。
主治医生只允许我保留一个名字，我最终选择了记住‘韩善宇’这三个字。
至于我为什么仍然能回忆起洗脑手术之前的事，都是最近，在成功破解了时光倒流的奥秘之后，我又重走了一遍当初的来时路。”
我承认，韩在勋的逻辑十分自洽，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可是我不愿意相信，结果就是这样的简单。
明明就是他的不辞而别，导致了我悲惨命运的发生。
为什么现在经过他话语的装饰，反倒他才像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可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找到我，结果却选择了默不作声！”
随后，我便开始控诉他的罪行。
从流落首尔街头，到摧毁半个首尔市的飓风事件，再到爆能器炸毁威尼斯城。
我说得口干舌燥，好似要把我这十几年来经历的痛苦，全部加倍返还给这个无情的男人。
“说得真好，可惜，你认为，你在这件事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丁点过错吗？”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码头的另一侧传来。
她的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只是比我多了几分冷酷。
是镜面人，欧米伽捷风！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这也是韩在勋处心积虑的打算么？
她依然身着那件黑色无袖外套，不过并没有扣着兜帽。
能看出来，林翰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欧米伽地球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本来放松的神态立刻紧绷，甚至已经将手放在裤兜里，随时准备掏出手枪攻击对方。
“不必紧张。”
镜面人捷风将双臂展开，来回翻转他的手臂，向我们展示，她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和韩允勋有一定关系。具体说来话长了，大致意思就是，王国公司，现在要他死。”
“就凭你？不带武器，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弄死一名身材壮硕的普通人？”
一遇事，林翰还是像之前一样，率先挡在我的前面，替我挡住了所有朝我汹涌而来的攻击。
“这不用你管。
我知道，你和欧米伽王国公司的阿兹尔，谈了一些事。
这些尚勃勒早就告诉我了，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找你的麻烦的，我再说一次。”
欧米伽捷风重新戴上兜帽，眼神冰冷得仿佛要凝结出霜来。
在场的，除了她只有三个人。
林翰不是她的攻击目标，韩在勋最后是要死的。
那无疑，她最后要找的人，其实是我。
我主动往前一步，轻轻甩开林翰的手。
“我说过，我和我的镜面人，有一笔不得不算的账。”
“算账？你我明明只是不同时空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有什么账好算的？”
欧米伽捷风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你知道首尔飓风之后，那些难民们怎么生活吗？你知道你引爆爆能器之后，那些威尼斯城的孤儿们又如何求生吗？”
我眼神颤抖地询问她。
欧米伽捷风不语，甚至似乎有些期待我能说出来什么东西。
“那些难民们在首尔警察局附近燃起熊熊大火，烧掉了我曾经在仁寺洞忍者世家的所有东西！
而威尼斯城的那些孤儿，他们只见过我的通缉令，于是他们把通缉令撕下来焚烧取暖，火光里我扭曲的脸比当时源晶爆炸带来的痛苦更加灼热！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欣赏你的雕像，欣赏你为欧米伽地球做得一切，却堂而皇之说你才是正义的一方！
这分明，这分明就是在对真正的恶魔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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