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海棠声泪控诉下，陈礼身败名裂，大家对他嗤之以鼻。
陈礼还不知道这些，他正走路回来。
他原本想要坐拖拉机回来的，但人家死活不肯捎上他。
他知道具体的原因，那就是他拿不出一点东西贿赂人家。
没办法，他只能靠两条腿，一脚一步走回去。
从火车站回到公社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从公社再走到大队，天是彻底黑了。
天知道陈礼多害怕在回家的路上被黑熊给吃了。
之前他就听说黑熊很聪明，会模仿人的行为来吸引别人过去，然后杀掉。
总算到了村口，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会大家都睡着了。
陈礼凭着印象回到家里，家里黑漆漆的，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谁？”徐昭英警惕道。
“妈，是我。”
“阿礼？”徐昭英不敢相信道。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儿子不是在城里没空回来吗？
“嗯嗯，我回来了。”
陈礼想要找根蜡烛，只能喊了一声：“石头，帮我找根蜡烛过来。”
提到石头，徐昭英就来火，“他不在！”
“他去哪里？”陈礼疑惑道。
石头父母都去劳改了，他外婆那边也不像是会照顾他的人，他能去哪里？
“他去秦放屁那里了！”
陈礼一愣，心想秦放屁是谁？
他虽然不认识，但也很快猜到了答案。
全大队只有一个姓秦的，那就是他母亲的死对头。
两人从年轻那会就斗到现在，全大队都知道她们不对付。
想到这，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石头去她家干嘛？”
“还能干嘛？”
“当然是可以不用管我！”徐昭英撅起嘴巴气呼呼道。
陈礼也终于找到了一根蜡烛，将房间点亮，这才看清母亲愤怒的模样。
同时他也闻到一股尿骚味，“妈，你尿床上了？”
徐昭英没好气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在家，我又断了腿，你们让我一个人怎么去拉尿？”
这不只能尿床上？
陈礼眉心紧了紧，他是知道要回来照顾母亲，但从来没有这么具象化。
原来照顾母亲还包括给她把屎把尿……
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干这种活？
他很自然想到了李海棠，早知道他就哄一下她，将人骗回家把他母亲照顾好再说的。
眼下都不知道李海棠人去哪里了。
陈礼心里后悔莫及。
“你还愣在那里干嘛？”
“赶紧去烧水给我洗澡呀！”
徐昭英的话将陈礼拉回现实，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烧水了。
他坐了几天的火车回到家，一口热水都没得喝，还得亲自烧水……
陈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烧了水，他帮助徐昭英坐在一张椅子上，然后将一桶加了凉水的热水拎进来，剩下的就是徐昭英自己操作了。
而他也赶紧洗了一顿热水澡回屋睡一觉，其他明天再说。
陈礼刚躺下床， 便听见母亲的叫唤，“阿礼，我洗好澡了，你过来将我的被单换一下。”
那被单都有她的尿了，不换一下她都不想睡。
陈礼困到不行，也只能起床过去帮忙换被单。
他找不到新被单，就直接去拿大哥床上的被单用。
反正他们都不在家，用了他们也不知道。
陈礼将徐昭英安顿完，又听见她说道：“明天你记得拿我的衣服出去河边洗干净晾起来。”
“还有你让韩寡妇不用再来照顾我了，以后就你照顾我就行。”
这样省钱。
陈礼含糊应了一声，就匆匆回去睡觉了。
只是他刚睡着没多久，又听见母亲的叫唤声，“阿礼，你过来一趟。”
徐昭英口渴，要喝水。
陈礼烧完水给她端过去，刚睡着又被喊醒了，“阿礼，我想要拉尿。”
整个晚上，陈礼都睡得不好。
他终于理解石头为什么要去秦老太那里睡觉了，要是他可以选择，他都愿意去母亲死对头那里睡觉。
毕竟家里真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发现母亲这么能折磨人，简直是把他当牛使唤。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想要让小侄子给他煮个早饭，都见不到人。
“妈，铁蛋也去秦老太那里了吗？”
“不是，他被陈勇接走了。”
陈礼以为陈勇只是好心想要帮忙照顾小孩，也没有多想，“今早我们简单吃一点，等会我去公社采购，今晚我们吃顿好的。”
母亲骨头还没愈合，要多吃肉，他也好久没吃过肉了，馋得他呀！
“儿子，我要吃红烧肉。”
徐昭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成，今晚我就给你整。”
陈礼转身进了厨房，两眼一黑又一黑。
厨房哪有什么吃的？
他不死心，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真只找到两颗大白菜，还是烂的那种。
“妈，咱们家没有粮食了吗？”
徐昭英心虚，“韩寡妇不是来照顾我嘛。”
“我拿不出钱，就先拿家里的粮食给抵掉了。”
陈礼：……
“那我们吃什么？”
徐昭英支招，“你拿钱去大队部换。”
“大队部还有存粮。”
陈礼为难道：“我没有多少钱了。”
本来还想留点钱割二两肉回来吃，现在恐怕是吃不上了。
徐昭英睚眦欲裂，“你那些工资都去哪里了？”
“你上了那么久的班，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收到过。”
陈礼吞吞吐吐，“我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现在又被单位赶出去，每个月都要租房子，再加上海棠之前投靠我，花了我不少钱……”
徐昭英瞪大眼睛，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就去找他们把钱要回来！”
“要不我跟你没完！”
陈礼想到大队书记就心里发怵，他可是答应过要娶李海棠来着。
要是大队书记知道他反悔了，一定不会放过他。
眼下只有让海棠自己主动退婚，又或者……逼得她主动退婚。
上一世李海棠可是和那个陈永才有一腿！
“赶紧去呀！”徐昭英喊道。
她都快饿了！
陈礼不想面对大队书记，只能说道：“妈，海棠跟我在外面，始终是她吃亏……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
就当他退婚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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