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谷之役：灵鹿援
肖飞的手腕还缠着半截暗红尖刺，黑血顺着指缝滴在焦土上，每一滴落地都能烫出个细小的坑——那是穷奇戾气与他体内仙力冲撞的余温。他望着雅玲的灵玉护罩被村民撞得嗡嗡作响，护罩上的白光已泛起裂纹，而祭坛周围的火海还在蔓延，灼热的气浪卷着火星，把每个人的脸都烤得通红。
“不能伤他们！”雅玲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能看见村民浑浊眼球里的黑色蛊虫在爬动，那些虫子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再这样下去，护罩一破，蛊虫会借着村民的身体扩散！”
月飞的剑气已经有些滞涩，之前斩断尖刺时，他的剑刃沾了些黑血，此刻剑身上竟凝着一层薄霜——那是戾气在侵蚀仙兵。他刚要挥剑逼退扑向雅玲的两个村民，突然听见火海之外传来一阵清亮的鹿鸣，那声音穿透噼啪的火声，像一股清泉浇在滚烫的空气里。
紧接着，十道淡绿色的灵光从火海外缘破入，火舌碰到灵光的瞬间竟往后缩了缩，仿佛被烫到一般。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十只灵鹿踏着焦土奔来，它们的鹿角泛着莹润的绿光，四蹄踩过的地方，焦黑的草茎竟冒出了细小的嫩芽。为首的灵鹿额间有一道金色的纹路，它直奔被蛊虫附身的村民，低下头，鹿角轻轻触在一个老妇的眉心。
绿光顺着鹿角渗入老妇体内，众人清晰地看见，老妇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一道黑色的线在快速后退。不过片刻，老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几声清脆的“咔嗒”声从她喉咙里传出，紧接着，三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蛊虫从她的鼻孔里爬了出来，蛊虫落地的瞬间，像是被阳光晒到的雪，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是灵鹿族的‘清煞灵光’！”肖飞眼睛一亮，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灵鹿族是上古守护种族，血脉里带着净化邪祟的力量，只是这一族早已隐世，没想到会在此刻出现。
其余九只灵鹿也分散开来，各自奔向被蛊虫附身的村民。有个年轻汉子挣扎得最厉害，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黑，指甲变得又长又尖，眼看就要抓破一个孩子的肩膀，一只灵鹿突然跃起，鹿角顶住他的胸口。绿光涌入的瞬间，汉子的动作僵住了，他脸上的狰狞渐渐褪去，七窍里陆续爬出蛊虫，落地即化。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所有被蛊虫附身的村民都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虽然虚弱，眼里的黑气却已经散了。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突然从谷口卷来，火海里的火星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却没伤到一个人。众人抬头，只见一只翼展足有两丈的金翅雕盘旋在半空，雕背上站着个身着羽毛铠甲的男子，他纵身跃下，落地时震起一圈尘土，正是金翅雕族长翎烈。
翎烈振了振翅膀上的火星，声音洪亮如钟：“我们在谷外看见火光，放心不下，还是来了！”他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只见熊妖族长黑石带着十几个熊族精锐奔来，他们个个身高八尺，浑身覆盖着棕黑色的毛发，手里提着巨大的石斧，斧刃上还沾着树屑——显然是一路劈开火海旁的灌木冲进来的。
最惹人注目的是跟在黑石身后的三只小熊崽，它们也就半人高，毛茸茸的爪子里叼着一把把深绿色的草药，草药叶子上还沾着露水。小熊崽们显然怕火，走到离火海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却还是鼓起勇气，把草药往肖飞的方向推了推。其中一只胆子大些的，甚至叼着草药跑到肖飞脚边，把草药堆在他还在流血的手腕旁。
草药的清香顺着风飘进肖飞的鼻腔，那味道带着一丝清凉，竟让他体内翻腾的戾气瞬间平复了几分。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伤口，黑血的流速慢了下来，伤口周围的红肿也消了些。更让他惊喜的是，不远处灵鹿身上的淡绿灵光飘过来几缕，碰到他手腕上的黑血时，黑血竟像遇到热水的冰，微微融化了些。
“灵光能压制穷奇戾气！”肖飞猛地抬头，对着雅玲大喊，“雅玲，用仙镜引灵鹿的灵光，攻巨树的树根！那令牌嵌在树上，树根肯定是大阵的核心！”
雅玲立刻反应过来，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仙镜——那是一面巴掌大的银镜，镜柄上刻着云纹，镜面光滑如冰。她将仙镜对准为首的灵鹿，口中默念咒语，镜面上突然泛起一层金光。十只灵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纷纷抬头看向仙镜，它们身上的淡绿灵光开始往仙镜的方向汇聚，一缕缕绿光在空中交织，渐渐凝成一道手腕粗的光柱。
“再加把劲！”雅玲的额角渗出冷汗，仙镜汇聚灵光需要消耗她的仙力，之前抵挡村民时她已耗费不少，此刻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翎烈见状，振翅飞到仙镜上方，翅膀扇动的方向突然变了，狂风不再往火海吹，而是朝着灵鹿的方向涌去，风里带着金翅雕族特有的“破邪风”，竟将灵鹿的灵光又推高了几分。
黑石也没闲着，他举起石斧，对着身边的一块巨石狠狠劈下，巨石碎裂成几块，正好挡住了火海蔓延的方向。“肖飞小子，尽管攻！这边有我们守着！”他吼道，熊族精锐们立刻围成一圈，将幸存的村民护在中间，石斧上泛着土黄色的灵光，挡住了从巨树方向飘来的戾气。
仙镜上的金光越来越盛，淡绿的灵光在金光的包裹下，渐渐变成了耀眼的绿金色。雅玲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仙镜对准巨树的根部：“去！”
绿金色的光柱如离弦之箭，狠狠砸在巨树的根部。众人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巨树的树干剧烈摇晃起来，树叶像下雨一样往下掉，每一片叶子落地时都带着黑色的汁水。树根处的裂纹瞬间扩大，黑色的血液从裂纹里喷涌而出，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焦土上竟冒出了黑色的烟雾。
嵌在巨树树干上的令牌开始松动，令牌周围的树皮裂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纹路——那是血祭大阵的符文，此刻符文正在快速褪色，像是被灵光灼烧一般。黑袍人原本还想冲过来阻止，却被月飞的剑气逼退，他看着巨树的样子，脸色变得惨白：“不可能……这大阵吸了千人精血，怎么会被区区灵光破掉！”
肖飞趁机拔出嵌在手腕上的尖刺，黑血溅在地上，他抓起小熊崽堆在脚边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草药的清凉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体内的仙力又恢复了几分，便握紧灵玉，对着雅玲喊道：“再加把力！令牌快掉了！”
雅玲咬着牙，将最后一丝仙力注入仙镜。绿金色的光柱突然变粗了一倍，狠狠砸在树根的裂纹上。“咔嚓”一声脆响，巨树的根部裂开了一道半人宽的口子，黑血喷涌得更凶了，嵌在树上的令牌终于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令牌落地的瞬间，巨树的摇晃突然停了，树干上的暗红色纹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灰败。原本流淌在祭坛周围的血溪开始干涸，黑色的血水渗入地下，露出下面焦黑的土地。火海的火势也渐渐小了，翎烈扇动翅膀，狂风卷着火星，将最后一点火苗也熄灭了。
黑袍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狠狠摔在地上。陶罐碎裂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黑气冒了出来，黑气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嘶吼。“你们别得意！”黑袍人的声音带着疯狂，“穷奇大人很快就会苏醒，到时候，三界都要为今天的事陪葬！”
黑气散去后，黑袍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肖飞连忙走到令牌旁，捡起令牌——令牌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与穷奇骨相似的纹路，此刻纹路已经变得暗淡，只有一丝微弱的黑气在里面游走。他将令牌递给雅玲：“这令牌应该是开启魔界通道的钥匙，得收好，不能再让黑袍人拿走。”
雅玲接过令牌，用仙镜扫了扫，镜面上泛起一层白光：“令牌里还有残留的戾气，我得用仙力净化了它，不然会反噬。”
此时，灵鹿们已经走到村民身边，鹿角泛着的绿光轻轻笼罩着村民，帮他们驱散体内残留的蛊虫余毒。小熊崽们围着肖飞，其中一只还叼着一根草药，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问他伤口疼不疼。翎烈落在黑石身边，看着谷里的狼藉，叹了口气：“这黑袍人背后肯定还有势力，不然不可能布下这么大的血祭大阵。”
肖飞点了点头，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伤口，草药的清香还在，体内的戾气也平复了不少，但他总觉得，那黑袍人最后说的话不是空话。穷奇的残念已经出现，现在又有魔界通道的钥匙，这场仗，恐怕才刚刚开始。
“先把村民安置好。”肖飞抬起头，看着幸存的村民——他们大多还在发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谷里不安全，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好好休养。”
黑石拍了拍胸脯：“这事交给我们熊族！附近有个山洞，干燥又安全，我让族里的人去收拾一下，正好可以让村民住下。”
翎烈也点头：“我让金翅雕去谷外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黑袍人的余党，免得他们再来偷袭。”
雅玲已经开始用仙镜净化令牌，镜面上的金光一点点渗入令牌，令牌上的黑气渐渐消散。她抬头看向肖飞，眼里带着一丝担忧：“肖飞，你体内的戾气虽然被压制了，但还没彻底清除，得找个时间好好调息，不然迟早会出问题。”
肖飞笑了笑，弯腰摸了摸小熊崽的头：“没事，有你们帮忙，这点戾气不算什么。”他看向远处的灵鹿，为首的灵鹿正好也抬头看他，额间的金色纹路闪了闪，像是在回应他的目光。
阳光透过谷口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灵鹿身上的绿光、仙镜的金光、熊族的土黄色灵光交织在一起，竟在地上映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幸存的村民们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孩子走到灵鹿身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灵鹿的鹿角，灵鹿没有躲开，反而低下头，用鹿角轻轻蹭了蹭孩子的手心。
肖飞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虽然黑袍人跑了，穷奇的威胁还在，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雅玲的仙镜，有月飞的剑气，有翎烈的狂风，有黑石的石斧，还有灵鹿的灵光和小熊崽的草药。只要他们在一起，再大的危机，总能扛过去。
“走吧，”肖飞转身，对着众人笑道，“先安置好村民，剩下的事，我们慢慢商量。”
月飞收起剑，走到肖飞身边，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早就该这样了，之前打了那么久，我肚子都饿了。”
黑石哈哈大笑：“没问题！我让族里的人烤些肉，保证让你们吃饱！”
翎烈也振了振翅膀：“我去谷外探查，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找黑袍人的麻烦！”
雅玲收好净化好的令牌，走到肖飞身边，递给他一块灵玉：“这个你拿着，里面有我的仙力，要是戾气再发作，就捏碎它，我能感应到。”
肖飞接过灵玉，入手微凉，里面的仙力温和又坚定。他抬头看向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没有丝毫畏惧。火海已经熄灭，焦土上开始冒出细小的嫩芽，就像这场战斗过后，新的希望正在悄悄生长。
“好，”肖飞握紧灵玉，声音坚定，“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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