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的表情可比赵琳狠厉多了。
毕竟一个是前几年还在杀敌的将军，一个是许久都不曾再动过兵器的夫人。
哦，不，前年天花的时候才刚动过。
不过除却那一次，基本是有八年未动了，所以赵琳现在最主要的情绪是生气，而不是想杀人。
但赵瑾从进来，眼神看所有人，就都像是在看死人。
所以梅姨娘听见她要去请自己两个女儿的话，下意识就服了软。
“也罢，你们是嫡出的姑娘，金尊玉贵，又嫁的好人家，有权有势，比不得我这等妇人，卑微渺小，要看人的脸色，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且放我走吧。”
“那姨娘慢走。”
“哼。”
赵琳听见梅姨娘这声“哼”，也跟着哼笑了一声。
梅姨娘本以为今日就到此为止，可以逃过一劫，不想在院门口，看见了“鬼”。
准确的说，是替她办事，事后被杀人灭口，已经被扔到乱葬岗的人。
那人一步步逼近梅姨娘，吓得她大喊着往回跑。
“鬼啊！救命啊！有鬼啊！”
赵琳示意人把梅姨娘按住，让她看着她口中的鬼，一步步走到众人的视线里。
“老奴姓甘，是府里管送餐的嬷嬷，天花的时候，梅姨娘给了老奴钱财，让老奴想办法，让夫人和老爷的另两位姨娘染上天花。”
赵明辰虽在赵琳一开始提起这事时就有所预料，但如今听见证人证词，心还是猛地揪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做的？”
甘嬷嬷看了一眼赵明辰，回道：“老奴自然是不敢的，不说能不能成，就是找到这东西，自己也危险啊。”
“可是梅姨娘抓了老奴的家人，威胁老奴一定要帮她办成，老奴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
“哪成想，事成之后，她竟派了人来杀我，连老奴的家人也没放过。”
“如今老奴家里，就剩老奴和一个小孙儿了。”
甘嬷嬷说完，掩面哭泣了起来。
梅姨娘气的跳脚。
“你这是诬陷。”
“诬不诬陷的，姨娘再见两个人不就知道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是你父亲的姨娘，我是你们的庶母，你们胆敢对我做什么，情法不容！我还是你们祖母给的人，你们这是大不孝！”
赵瑾哼都懒得哼一声，直到人都被带了进来，才大发慈悲的说了句：“攀咬太夫人，你可是两条命都不一定够，所以梅姨娘，您可要想好再开口。”
梅姨娘看见赵瑾把她和赵老太夫人传信的人都找到了，立刻就软了腿脚，幸而有丫鬟扶着，才没跌倒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梅姨娘情绪越来越激动，赵琳直接一掌打烂水缸。
掌风带着水，把梅姨娘淋了满身。
丫鬟跑得快，衣角都没湿到。
那些被赵瑾带来的人，陪着梅姨娘冲了个凉水澡。
赵琳说：“你吼什么，需要我让大姐姐和六妹妹过来安慰安慰你吗？”
“你敢！”梅姨娘虚张声势的喊着：“不许叫我的女儿回来，不许！”
“那你就好好认罪啊，到时候我报你暴毙，大姐姐和六妹妹还是清清白白的赵家女儿，但你要是不认，我就捅到顺天府，大理寺，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姐姐和六妹妹有个怎样的生母！到时候她们被婆家厌弃，姑奶奶我可不出手。”
“我是你父亲的姨娘，你查我办我都得需要经过你父亲同意，你焉敢自己毒害庶母，你就不怕世人听见你的名声绕道走，连你儿女的前程也都因为你被毁！”
赵琳无所谓的说：“我不怕啊，我生养他们一场，他们受我连累是应该的，全当报我的恩就行。”
“而且此路不通还有别路，我能给我的孩子再找另一条路，你能吗？”
“我敢跟你鱼死网破，我跟我爹娘鱼死网破，你敢跟我鱼死网破吗？”
梅姨娘喃喃道：“你竟连你的祖母也不顾及吗？我可是她的娘家侄女。”
赵琳讽刺的笑了，说：“我连我的亲生母亲有时候都不想顾及，我还顾及你们这对乌龟王八？”
“你们姑侄两个蛇鼠一窝，赵家有你们就是上辈子作恶，要不是顾念祖父，我他娘的都要回江南杀人了，还顾念个屁！”
赵琳气的拍案而起。
“人证物证我已经拿到，证人证词也都已经签字画押，你认，我赏你个体面，你不认，我他妈送你们娘仨一起下黄泉！”
梅姨娘被赵琳吼得后退两步。
“我不认！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夫人！”
梅姨娘说着就要往外冲，但被赵琳的丫鬟堵了嘴，钳制的死死的，只剩那双眸子，能无所顾忌的看着赵琳和赵瑾，里面充满了恨意。
赵瑾轻笑出声：“你还恨我俩呢？这不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吗？你做初一，我们做十五，我们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都要遵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你可以留在京城，反正五哥会送你，你也可以选择回江南，让六哥和二姐送你，你也可以选择等我父亲醒过来，然后让我母亲送你。”
梅姨娘渐渐放弃了挣扎，赵琳抬手，让丫鬟放开她。
“把梅姨娘和这些人都送下去。”
“是。”
赵明辰闻言，也一并跟了出去。
赵琳和赵瑾对视一眼，一起喝了口茶，又一起把目光投向赵明泽，然后又一起缓缓笑了。
赵明泽打了个寒颤，心虚的问：“这应该没事了吧？”
“谁说没有的。”
“就是。”
“那还有什么事？”
“大哥你最近缺钱吗？”
“不缺啊。”
“我猜也不缺，毕竟庞小嫂子、纪小嫂子、董小嫂子、阮小嫂子、闵小嫂子，最近都可能挣钱了，是吧？大哥~~”
被叫大哥的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你好好说话。”
“那我来说吧。”赵瑾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房里的庞氏、纪氏、董氏、阮氏、闵氏最近都在外面放印子钱呢，荟萃楼里一半的收成，好像都被大嫂子拿去了，老天爷了，这么多嫂子补贴你，你可不就不缺银子了吗？”
“是吧？大哥~~~”
“你好好说话！”
“呵呵呵呵，大、哥~~~~~”
赵琳直接学了鬼说话，听得人大白天莫名后背一凉，赵明泽更是“啊”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赵瑾让赵琳别捣乱，免得耽误晚上吃饭。
赵琳说：“好吧，大哥。”
赵琳叫了句正常的大哥，让大哥的脑子得以正常运转，然后等他反应过来，甚至希望赵琳再鬼叫他两遍。
赵瑾光看赵明泽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了一声，说：“大哥你这么多姨娘，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吗？”
赵明泽一噎，他还真不太清楚了。
赵琳冷笑一声，说：“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在场的男人们：……算了，叶西洲也在其列。
叶西洲：……
“今个儿不是说男人的事，是说家里长蛀虫的事。”
“不过捉奸成双，捉贼拿赃，诸位毕竟是嫂子，我给你们个面子，我先叫人进来，你们再决定，是要说人话，还是要说鬼话。”
“去，把放印子钱的那一干人等带进来，让他们跟各位小嫂子见个面，对个口供。”
“是！”
赵瑾身边的人，都是从娘子军里出来的。
不说身形，就是气势，也比赵琳的人更胜一筹。
本事或许无差，但审妇人，还得是赵瑾手下的女兵。
毕竟赵琳的手下，都是一群抹不开面的小姑娘，有时候得赵琳指一步，才能打一步。
但赵瑾带出来的兵，那就是半个街溜子，自带审讯、威胁和逼供。
所以人一进院子，赵瑾就看也不再看一眼，任赵明泽的那群妾室，和他撒泼扯皮，哭闹上吊。
然后赵瑾的人，毫不犹豫的挨个甩巴掌。
“让你们对峙，没让你们吵！再叽哩哇啦的，全都拉出去发卖了！”
“照大齐律例，放印子钱，轻则杖刑收监，重则流放！再给我吵，就都不要活了！”
话落，一个个都拔出袖中的短剑，逼着这群姨娘和公子姑娘们全都蹲下，连同赵明泽、姚紫和赵永怀一家三口也没放过。
赵明泽和姚紫都着急的喊赵琳和赵瑾，赵瑾说：“把他们往那边围围，忒吵了。”
“是！”
赵明泽大喊：“你是你是要逼死你大哥我吗？！”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亲大哥。”赵琳用最为善解人意的语气说：“你这也没离我和三姐多远啊，我们都看着呢，一群小姑娘而已，能把你怎么样嘛~”
赵明泽睁大了眼睛，说：“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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