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顿时引得不少人心生动摇。
“桂芳婶子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是啊，咱们这些日子跟着她，是吃了点饱饭，可也真是过得提心吊胆的。”
“要不……真各走各的吧？哪能一条道走到黑。”
人群低声议论，犹豫不定。
有人已开始收拾，有人则望着孟静暖，神色踌躇。
老大和老二听不下去了。
“谁说我后娘是灾星？她要不是拼命护着你们，现在连命都没了！”
“就是！她烧山寨，救人命，带我们找吃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冤枉她？”
孟静暖没有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她站在一堆半塌的土墙前。
“我赞成秦桂芳的提议。”
她的声音不高。
众人一愣，不少人下意识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她。
她从其中取出几个包裹，放在地上。
“这是这几天攒下的干粮，按人头分，走的我不拦，只是日后生死有命，若再有难，我也救不了第二次。”
她说罢，不再理会众人哗然的反应。
她拎起自己的包裹，提步便走。
“后娘，别丢下我！”
老三早已哭得眼圈通红，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孟静暖的小腿。
“我不走，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去哪，我不要再被别人赶来赶去了！”
孟静暖低头看她一眼。
“跟我走，就得守我的规矩，听我的话，明白了吗？”
“我听，我都听！”
老三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紧紧不放手。
孟静暖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扶起。
“那就走。”
韩廷烨站在人群后方，默默地走上前来，没多说一句。
老大、老二亦紧随其后。
在人群中，有几户此前受过孟静暖帮助的难民也缓步走出。
“我们也要跟着你。”
“是啊，不能忘恩。”
“再说，世道乱成这样，还能有谁比她更靠谱？”
秦桂芳看着那些人跟着孟静暖远去，眼中满是嫉恨与不甘。
“装模作样……总有一天，我让你身败名裂。”
没过多久，秦桂芳竟然暗中找到了流民头子。
流民头目正拿着半截干饼啃着。
他看见秦桂芳，冷哼一声。
“怎么，又是你这老婆子？跟来了干啥？我们可不养闲人。”
秦桂芳却毫不恼，反而堆起笑脸。
“小兄弟，咱们虽是萍水相逢，可我这次是来报个大喜讯的。”
“哼，你一个老太婆还能有什么喜事？”
头目眉毛一挑，啐了一口，语气满是不屑。
秦桂芳眼神一冷，但还是装作恭顺。
“你知道那一行分了粮的逃荒队吗？就是那个女的，她现在就在十里开外落脚。我跟她一路走来，可知道得清清楚楚，她身上不止有粮，她那包袱里金银都有。”
头目啧了一声，半信半疑。
“你说她？那个会打架的女人？上次她一脚把树都踹断了，你让我去惹她？”
秦桂芳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毒光。
“她能打又如何？你人多啊！劫她不好劫，劫她身边那几个孩子可好劫吧？那几个孩子，一个小点儿的还哭着不肯离开她，你把孩子抓了，换点银钱去南镇。”
流民头目听得眼睛微亮。
虽说他们这伙人不算穷凶极恶，但在这乱世里，活命是头等大事。
他心动了，搓了搓手。
“她一个女人带着几个人也能翻了天？可别被她暗算了。”
秦桂芳趁机往前一步。
“你放心，那女人再厉害，也得顾孩子，舍不得下死手，你只要人多势众，一声不响围了去，抓人如探囊取物。”
“这法子倒……有几分道理。”
头目终于点头，狞笑浮上嘴角。
“一个后娘，还想在这乱世里成精？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秦桂芳见状，心中暗喜。
“那孩子一旦落你手里，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
孟静暖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山腰处。
林间寒风猎猎，吹得枝桠沙沙作响。
一行人终于在翻过一座山坳后，在一处破庙前停下了脚步。
庙宇年久失修，匾额上早已模糊不清。
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是奢侈。
“就在这儿歇一晚吧。”
孟静暖抬眸看了看天色，神色淡然。
众人疲惫不堪，纷纷点头。
孩子们早已饿得两眼发直。
小老三更是扶着墙一屁股坐下，捂着肚子直哼哼。
孟静暖熟门熟路地在庙前拾起一堆枯枝干柴，不一会儿便生起了火。
火苗噼啪作响。
她向不远处的小河走去。
没多久，竟真的提着两尾肥鱼回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鱼哪来的？”
“你你你……你去抓的？”
“她还会抓鱼？”
孟静暖没说话，只是娴熟地清理鱼鳞、开膛去脏，将鱼插在削好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翻烤。
不多时，焦黄的鱼皮滋滋作响，香味在寒夜中弥漫开来。
小老三凑近了一些，眼巴巴地看着那金黄油亮的鱼肉，咽了咽口水。
“你们几个，先来。”
孟静暖将烤好的鱼撕成几块，递给孩子们，又分给韩廷烨和剩下的难民。
那几个原本对她仍有几分疏离的难民，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客气？
一边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感叹。
“跟着娘子，咱们烧了高香了……”
“可不是嘛，她还会抓鱼烤鱼。”
韩廷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孟静暖忙碌的背影，心中却泛起涟漪。
这个女子手段多、心思细，关键时刻还有勇有谋。
哪里是从前那个只会嚷嚷的村妇？
孟静暖没多话，只是拍拍手，坐回火堆旁。
夜色渐浓，风吹过枝叶，带来微凉的夜意。
孟静暖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身来。
“都歇歇吧，明儿天不亮就得起程，这一带不太平，赶早不赶晚。”
“是是，说得对。”
有人立刻附和。
“跟着你，咱们这一路才没挨饿。”
一个老汉感慨万千地摸着下巴。
“要不是你，俺们现在怕是连口热水都难喝上，更别提这鱼肉了。”
“唉，哪像那几个走了的，一个个眼光短浅，还觉得咱跟了孟娘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如今让他们自己在林子里打滚去罢。”
“孟娘子啊，你要一直走前头，我们几个绝不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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