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45分。
清浔站在酒店走廊尽头，门牌上镌着低调金色的“六号雅间”几个字。
她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
不管内心多乱，她现在仍是池珣的助理，工作职责第一。
来这里，是为了项目接洽，不是私情纠葛。
她抬手敲了敲门，三声，清脆有力。
“请进。”
熟悉的男声从雅间里传来，清浔推门走进去，下一秒，包厢内那轻柔的灯光便将她整个人笼在一片温暖中。
方与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装，神色温和，坐在靠窗的位置，冲她颔首致意。
“清小姐，准时得很，请坐。”
清浔礼貌地点头，视线却下意识地扫向对面。
那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她眼中时，她心头顿了一下。
那是个女孩，穿着一件火红色缎面吊带长裙，身材高挑，皮肤白得几乎能透光。
那身红衣像是烈焰般耀眼，一头卷发随意披散着，浓妆艳抹，嘴唇涂着张扬的胭脂色，
衬得她五官凌厉而艳丽，像玫瑰带刺，张扬又危险。
她正低着头，修着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听到清浔进来，她倏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唇角也扬起：“来了啊——”
但那笑容在她目光扫过清浔身后、发现只有她一人时，顷刻间垮了下来。
她脸色明显一沉，目光冷得像刀子，盯着清浔，一字一句地问：
“池珣人呢？”
清浔微微一顿，还没开口，就见那女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神像要从她身上剥出什么来。
“我不是说了让他也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声音尖厉，在包厢中格外刺耳。
清浔神色没什么波澜，只是下意识看了方与森一眼。
方与森咳了一声，轻声解释：“清小姐是我邀请来先谈工作的，至于池老师那边……”
“闭嘴，谁让你插嘴的？”女孩立刻打断他，冷冷斜睨，“你不就一个挂名制片人，有什么资格安排他行程？”
方与森脸色变了变，仍保持克制地笑着，不再言语。
清浔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她听说过盛卓影业背后有金主千金插手，情绪阴晴不定，传闻中脾气大得惊人，
却因为家里势大，在圈子里横着走。
她不需要才华，也不需要努力，只要喜欢，谁都得宠着。
现在看来，这人八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小姐”。
“你叫什么？”女孩目光审视地盯着清浔，从头到脚打量她，一脸不屑，“是他新换的助理？”
清浔礼貌地回答：“我是他的助理清浔。”
“清浔？”那女孩轻哼一声，唇角扬起一个刻意的笑，却藏着锋利的刺，
“清新脱俗的清，清澈见底的浔？这名字倒起得清纯，挺装的。”
“他以前的助理怎么没了？是你把人挤走了，还是他换口味了？”
她一步步逼近，语气咄咄逼人，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挑衅与敌意。
清浔始终保持着冷静和职业的礼貌：“他工作繁忙，我只是尽力配合。”
“少来这套。”女孩冷笑一声，
“你不是他助理你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巴不得坐到他身边，贴他，蹭他，靠着他爬上来？”
她越说越刻薄，语气透着嚣张的骄纵。
“别以为你长得干净点他就真看得上你。我们这圈子，干净可不值钱。”
她说到这，目光如刀刃般剖开清浔的神色，语气忽然转得低沉。
“池珣，是我点名要投资的项目男主角。你怎么没把他带来？”
清浔抿了抿唇，不作回应。
对方的骄纵、羞辱、咄咄逼人，她不是没见过。
但她不会争吵，更不屑反驳。
她知道，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浪费力气。
但她也不会退让半步。
方与森适时打圆场。
“温小姐，今天请清小姐来，是因为她对池老师的工作最了解。我们希望您投资的项目能尽善尽美，这才……”
“我投资不是为了听废话。”那女孩直接打断，眼神冷冽，“也不是为了看她的脸。”
她又转向清浔，唇角一勾，满是不怀好意的笑意，“这样吧，既然你来了，那你就给我个交代。”
“我要知道，池珣为什么没来。”
清浔平静地说：“池老师今天行程排满，临时加了拍摄内容，无法脱身。方先生邀请我来与您沟通剧本细节，我会尽力配合。”
“那他今晚会不会来？”她盯着她问。
清浔沉默了一瞬，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空气凝固了两秒。
那女孩忽然一笑，笑容冷得像刀：“好啊。”
“那你就留着这个答案，去替我告诉他。”
她转过身，似要离开，但刚走一步，又蓦地停下，声音里带着火焰，
“我不管他在哪儿，做什么。只要我愿意，他迟早会来我面前。”
“因为这部电影，是我投资的。”
“他能演，是我赏的。”
说完，她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火红的裙摆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空气沉沉的，仿佛连灯光都被压弯了腰。
方与森看着温瑾言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连忙起身追上两步，轻声劝道：“温小姐，别气坏了身体，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怒。”
他声音温润，语调柔和，像春水拂岸，拦住人的方式却滴水不漏，拦得人不得不下台。
温瑾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小事？她一个助理摆脸色我都得忍？池珣不来我还要忍？他是真把自己当咖了？”
方与森连忙笑着缓和气氛。
“哪敢哪敢，池老师哪敢怠慢您？今天实在是临时调整了拍摄内容，我早晨也接到消息时才知他脱不开身。”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揣摩：“可能……是怕您生气，特意避着，想等您气消了再见您。”
温瑾言斜睨他：“他怕我？”
方与森笑了。
“是尊重，是重视。池老师很清楚，投资是您牵头的，您一句话，整个剧组的命运都能改变。他哪敢怠慢？”
温瑾言听得心情好了一点，轻哼一声，转身走回了桌边。
“行吧，看在你嘴甜的份上。”
她甩了甩卷发，红裙一摆又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神情依旧带着些傲慢不屑。
清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却慢慢浮现一层淡淡的疏离。
她从来不是喜欢争的性子，但这不代表她看不清这场局。
她知道，今晚这顿饭，根本不是项目洽谈的正常流程。
而她，只是被迫卷进来的一枚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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