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各方部署,按既定之策,将天君麾下主力,引入万骨坑。”
“此战,避无可避,那便……战!”
明心仙君立于主殿之前,声音清越“此战,关乎不君山存亡,亦关乎仙界未来气运,诸君,勉之。”
“谨遵师尊法旨。”殿前广场上,以鸿宇仙君为首,云逸、青岚、素心、凌尘、明河、流云等一众核心弟子,以及所有留守的不君山门人,齐声应诺。
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洪流,冲散了连日笼罩的压抑。
命令既下,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
鸿宇仙君一步踏出,已至半空:“玄甲、青锋二卫,依计行事,沿途阻击,只许败,不许胜,务必令敌军确信我军心涣散,溃败而逃。
将其主力引入万骨坑范围,误差不可超过十里!”
“得令。”两队气息精悍的弟子应声,化作数十道流光,如离弦之箭,飞向山外不同方向。
他们将是这场大战最初的诱饵,亦是行走于刀锋之上的死士。
云逸抬手挥袖,一道道流光自其袖中飞出,乃是数以千计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玉牌。
“各阵法师就位,于万骨坑外围,布‘九幽锁灵大阵’,,隐匿阵眼,待敌军深入即刻发动,断其归路扰其仙元!”
早已等候多时的阵法师们纷纷接过玉牌,身形闪烁,奔赴预定方位。
他们指诀翻飞,仙力灌注,将玉牌精准地打入地脉之中。
道道细微的符文光华在地表一闪而逝,隐入山川草木之中。
青岚与素心则带领着擅长治疗与辅助的弟子,在山腹内早已开辟出的临时医庐忙碌起来。
无数珍稀的灵草仙药被取出,化为氤氲的药雾,一道道仙术光华亮起,预先布下层层守护结界,以备救治伤员。
凌尘默然擦拭着手中长剑,剑身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身后,是所有专精攻伐的剑修弟子,人人屏息,剑意含而不发,只待阵势发动,便要化身最锋利的尖刀,切入敌阵。
明河与流云则负责统筹全局物资与联络。
一道道传讯玉简化作流光,与山外早已布置的暗哨,以及前来援手的隐秘盟友进行着最后的确认。
各种防御攻击性的符箓,法宝被有序地分发到每一位弟子手中。
山巅之上,明心仙君衣袂飘飘,溯洄镜悬浮于身前,镜面光华流转,映照出外界敌军动向以及万骨坑周边的地势灵脉。
她目光沉静,手指偶尔轻点镜面,微调着某些阵法节点的强弱。
整个不君山的仙力,向着万骨坑方向悄然汇聚。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肃杀,却无一人慌乱。
这是一场早已推演过无数次的战役,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职责,也清楚这将是一场何等惨烈的搏杀。
就在这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间隙,明心仙君将白薇唤至后山一处僻静的云台。
“薇儿。”明心仙君看着眼前的小弟子,目光温和复杂,“此战凶吉难料,万骨坑更是绝险之地。你……现在离去,还来得及。”
她袖袍微动,一枚玉符出现在她掌心,“这是破空符,可助你远离这是非之地,去往下界,寻一处安宁所在,潜心修行。”
白薇看着师尊,缓缓摇头:“师尊,弟子不走,不君山是弟子的家,诸位师兄师姐是弟子的亲人。
大难临头,岂有弃家而逃,背弃亲人之理?”
明心仙君凝视她片刻,见她眼神澄澈,意志坚决,终是不再劝说。
“既如此,此物你收好。”
明心仙君将珠子递到白薇面前,“此乃‘虚空遁影珠’。
万一……万一战局不利,到了危急关头,捏碎此珠,可随机将你传送至百万里之外。
虽方位不定,但总能挣得一线生机。”
白薇看着那枚珠子,没有立刻去接。
明心仙君继续道,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莫要想着什么同生共死的执念。
为师存活万万余载,于这世间,荣辱兴衰,生离死别,见得太多。
生与死,于我而言,并无太大分别。”
她的目光落在白薇年轻而执拗的脸上,声音愈发轻柔,带着一种真切的关怀:“但你不一样,薇儿。
你的道途方才起步,这仙界的万千气象,人世间的种种美好,你尚未细细领略体会。
你不该就此凋零在此地,徒留遗憾。”
这番话语气并不激烈,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入了白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绵密酸涩。
师尊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心中所念,仍是他们这些弟子的安危与前路。
白薇鼻尖微酸,眼前有些模糊。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温润的白色珠子。
珠子入手微凉,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隐隐波动。
她低下头,将珠子紧紧攥在手心,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哽咽着应了一个字:
“……好。”
明心仙君看着她将珠子收起,这才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白薇的头发,动作轻柔,带着无限的怜爱。
“去吧,做好准备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薇重重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转身离开了静室。
见她离开明心仙君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不再多言,转身望向云台下那云雾缭绕杀机暗藏的山川。
白薇将云隐珠小心地收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
这不仅是师尊给予的生机,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她抬头,望向师尊挺拔却莫名显得孤寂的背影,又望向远处夜空下隐约可见的正在频繁调动的天兵营寨星光,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她不会走。
但她也绝不会轻易赴死。
她要活着,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守住这个家。
因为,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
不君山的云海,师尊的抚顶,师兄师姐们的笑貌,还有……都值得她用一切去守护。
夜色渐深,战鼓未响,但无形的硝烟,已弥漫天地。
不君山,这仙界的最后一片净土,已做好了迎接最终之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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