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兀自沉思的林岁康，也没有催促。
林岁喜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好似也在想着什么。
后角门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牛妈妈听见外头有人说话，探出身子来瞧。
见是林岁安，忙将门开得更大些，笑着打招呼。
“哟，安儿姑娘回来了。”
又打量着与林岁安一同来的林岁喜和林岁康。
牛妈妈的声音叫林岁喜和林岁康回神。
“牛妈妈，这是我家中弟妹。”
说着又对林岁喜和林岁康说：“这是后角门儿的牛妈妈，以后若是有事来侯府寻阿姐，或是要递书信进来，找牛妈妈就是。”
林岁康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林岁喜倒是笑盈盈地上去，从荷包里摸出一小把桂圆 塞进牛妈妈手中。
“牛妈妈安好，我叫阿喜，阿姐在侯府当差，以后难免会来叨扰牛妈妈，届时牛妈妈可不要恼。”
林岁喜亲热地同牛妈妈说着，瞧着毫不胆怯。
“哟，阿喜姑娘太见外了，下回来了直接找牛妈妈便是。”
牛妈妈将林岁喜给的桂圆放进荷包里，这可是主子们才用的好东西。虽只得了一小把，留着回去加几颗红枣炖鸡，正适合冬日里滋补。
林岁喜同牛妈妈又闲话了几句，林岁安便催促道：“今儿天晚了，早些回吧。等下回得空告假，我会先给家中去信。”
说罢又温声同林岁康道：“阿康，有些事你现在想不明白不要紧，等你长大些，读了更多书，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你自然就能想明白自己要什么。”
闻言，林岁康点了点头。
没事，他虽然现在不知道自己所钦佩的，该是什么样子？
但他可以去读书，去书中寻找。也可以去看，去问，他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回到家中，林岁康兴冲冲地就进了书房，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到书桌上，坐下便翻看了起来。
这些几本书，是在灵渠县时买的，他还没看明白。等这些书都看了，今儿余伯伯说他那儿还有许多书，叫他随时可以去看。
他可以看很多书。
“你弟弟这是怎么了？”
林岁喜和林岁康二人归家时天色已晚，余传文等人已经回去。
瞧见回家便钻进书房的林岁康，张慧娘忍不住悄声问林岁喜。
林岁喜看了眼林岁康，眼中有些羡慕。
弟弟可以科举，有自己的康庄大道可以走。能做家中的支柱，有机会成为叫旁人钦佩敬仰之人。
而她是女子，她所拥有的不过是一根针，一块儿布。
虽然郝婆婆说，针线也能织就自己的锦绣人生，但是终究是与男子不同。
阿姐应当也是羡慕的吧，不然阿姐为何要读那么多书？听说阿姐还读了那枯燥无比的律法书，那些书大多都是男子为了科举才看。
见张慧娘问，林岁喜抱着张慧娘的胳膊撒娇。
“阿姐同阿康说了些话，女儿听得也不是很明白，总之是些大道理，阿娘不要问了，外面好冷，你摸摸女儿的手都冻僵了。”
林岁喜将自己冰冷的手塞进张慧娘手中。
张慧娘忙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暖着。
“怎么这么冷，可别受了寒，快进屋暖暖。明儿娘去街上新买几个汤婆子，我与你爹商量着，咱们家也去买辆马车，不能回回你阿姐回家都叫你月姨家的马车去接。以前咱们一家不在京都，你姐只能靠着你月姨她们才有落脚的地方。现在咱们来了京都城，总不能自己亲爹娘放任不管，叫干爹干娘操心。”
“且以后你阿爹专门负责京都城发往景州的货，常出门，这马车也少不了。”
张慧娘细细搓着林岁喜的手，母女俩进了屋子。
“如此也好，到时候咱们也买个车夫，再买个灶上的婆子，阿爹阿娘也轻省些。等以后阿爹赚了更多的银钱，咱们再换个大宅子，买些婢女婆子使唤，咱们也过过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林岁喜不想将阿姐说的话告诉阿娘，若是阿娘知道阿姐所说，难免会多想，还是糊弄过去的好。于是张嘴就来，将张慧娘逗得笑了起来。
张慧娘戳着林岁喜的脑袋，笑骂道。
“都说外甥肖舅，你这小嘴巴巴儿的，真随了你舅舅。你瞧瞧咱们家谁像你这么能胡诌，还大宅子，呼奴唤婢......”
说着似是想到自己呼奴唤婢做富家太太的样子，张慧娘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一辈子操劳惯了，现在家中也有余钱，若是要买两个下人也买得起。
但张慧娘总觉得银钱留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当，家中的事儿又不是不能自己做。
她穷怕了，有了银子也舍不得花。
以前林定山没赚到多少银钱时，张慧娘除了给儿女花销，自己舍不得花一文钱。
也就是现在日子好了，她才舍得给自己做两身新衣裳。
金银首饰那些依旧舍不得买，她身上戴的银首饰还是林岁安叫林定山给她捎回去的那些。
就连林定山偷偷给她打了几样金首饰，林定山也被她狠狠数落了一顿。
只是这两日瞧见余家的日子。
她比秦月年岁还小些，但她鬓角已经生了几根白发。
有时候她叫秦月姐姐都有些叫不出口，若是不问年岁，只看脸，秦月看着比她还小些。
余家有车夫，厨娘，婆子，余家那小子身边有书童，梦儿身边也刚买了个小丫鬟伺候。
张慧娘看了眼对面认真读书的林岁康，和一进屋，在火盆处暖了手便拿着针线做绣活儿的林岁喜，还有在侯府伺候主子的安儿。
就如秦月所说，若只是银钱上，她家的家底并不比余家差多少，她也该让孩子们过些好日子才是。
张慧娘的心思动了动，只是马上年节，先帝孝期彻底过去，今年的新年又热闹了起来。
采办年货，修缮屋子，祭拜灶神，扫尘除旧，张贴对联，挂桃符......
各家各户忙得不可开交，这些事儿，只能年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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