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与唐小月与林晖二人话别后，便启程往洮河去。
从京都到洮河，除了在宁州府城耽搁了两日，林岁安一日也未耽搁。
但马车行驶缓慢，到了洮河时，已经是盛夏。
洮河夏日阳光毒辣，外出的女子头脸上都裹着纱巾。
那些纱巾色彩艳丽，图案丰富。在这荒芜的洮河，倒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林岁安下了马车，从洮河府城城门口慢慢逛进去。
洮河的口音与京都景州府等地都大不相同，林岁安在城门口与卖纱巾的摊贩沟通了许久，才买下几方纱巾。
林岁安挑了方印着花鸟图案的纱巾，学着城中的女子，将纱巾罩在自己头上，将头发和脸庞都遮了起来，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
兜儿几人也都一人挑了一方纱巾将自己头脸裹好。
几人正互相看着，便见一男子微弓着腰，笑着过来。
“几位夫人，想必是从中原过来的贵客吧。”
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脸庞被风吹日晒成古铜色，脸上的笑意瞧着倒是极为殷勤，一口官话也说得极好。
青锋上前半步，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呵斥道：“站远些。”
林岁安伸手拦了拦，青锋退至一旁。
“小哥好眼力，一眼便瞧出我们不是本地人。”林岁安笑着道。
那被青锋唬了一跳的男子瞧出林岁安才是主子，见她神情缓和，又殷勤地笑着上前半步。
看着青锋的手按在短剑上，终究离着些距离。
“夫人衣着与洮河之人大不相同，口音一听便是从京都那边儿来的贵客。小的名叫漏子，原也是昌州之人，小时候京都城也去过几次。后来才跟着爹娘来洮河讨生活，在洮河安定下来。夫人若是信得过小的，小的愿意给夫人做在洮河的向导。”
说到此处，漏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夫人只需给我二十文一日，小的便随叫随到，夫人想去哪儿游玩儿，或是想买什么东西，小的都可以给夫人领路，代夫人和当地的百姓沟通。”
林岁安看着推销自己的漏子，不由得笑了笑。
她走南闯北，在别的州府若是遇见沟通困难的，也会去牙行找一个会官话的当地人做向导。
倒是头一回碰到毛遂自荐的。
只是不知这漏子靠不靠谱。
“夫人，咱们还是去牙行中寻个会官话的本地人吧。有官府的牙行在中间作保，至少可信稳妥些。”兜儿看着眼前笑得十分殷勤的男子，低声开口道。
这人这样殷勤地推荐自己也没错，只是来路不明之人终是不大可信。
林岁安打量了漏子好几眼，虽是夏日，但他衣裳破败，脚上的布鞋还打了补丁，人也精瘦精瘦的，想来虽在洮河安定下来，但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见林岁安半晌不说话，漏子垂在腿边的手紧了紧。
“夫人，我比牙行那些人可便宜不少。并且，我张漏子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洮河人，但在洮河府城中还是有不少关系，消息也最灵通。且我爹娘在矿山，我还知晓些旁人不知晓的......”
张漏子神色意味儿不明，越说声音越低，似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你知晓些什么？先说来听听。若是你说的我感兴趣，每日我给你五十文。”林岁安颇有兴味儿地看着他。
张漏子闻言，犹豫了半晌，看了青锋一眼，微微上前的半步。
“夫人在这紧要关头来洮河，又带着这么多好手，想来也是想看看洮河与回鹘边界会挖出来什么好东西吧？巧了不是，我爹娘就在那矿里做矿工，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便能知晓。”
张漏子说的这些倒是正中林岁安下怀，她看着张漏子，见他也似是很需要这份儿营生，便点了点头。
“兜儿，将今日的五十文给他。”
说罢，又对张漏子道：“你先带我们去洮河最好最安全的客栈，我们先歇息一日，明日一早，你便来客栈门口等着听差遣。”
兜儿从荷包里摸出五十文钱放在张漏子手中，瞧见张漏子脸上瞬间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不由得冷哼一声。
“夫人，您这边请。”张漏子腰更弯了几分，领着林岁安众人往城内去。
张漏子刚走，一旁的那些摊贩儿便用当地的方言道：“张漏子又在忽悠外地人，真不是东西。”
旁边的另一个汉子眉眼抬了抬，看了已经走远的林岁安等人一眼，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张漏子也是可怜人。”
“再可怜也不该骗人......”刚刚说张漏子骗人的大娘嘟囔道。
林岁安跟着张漏子到了洮河府最繁华的街道，在一家名叫‘金玉满堂’的客栈住了下来。
张漏子瞧着在洮河似有些人脉，金玉满堂的掌柜瞧见张漏子神色虽不愉，但只一眼便叫出了张漏子的名字。
林岁安等人住下后，还让张漏子去后厨打包了不少剩饭菜回家。
张漏子手中提着一大罐子剩菜。
金玉满堂的客人多，且都是有钱的客人，用的饭菜自不会差。
今日他给金玉满堂带去了这么多客人，开了三间上房、四间中等房、还包了五间大通铺房。且那么多人都在金玉满堂吃住，对金玉满堂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收益。
即便掌柜的看不惯张漏子，还是叫他去后厨打包了一大罐子剩菜，且有鱼有肉，丰盛得紧。
张漏子又去街边的包子铺里买了三十个粗面馒头，才提着吃食哼着小调儿，绕了半个洮河，回了自己破败的家。
林岁安在客栈休整，在堂中用饭时，见那掌柜的会说官话，便上前与其攀谈，想打听些关于那玉矿的消息。
“夫人来晚了。”掌柜的摇了摇头，“那玉矿先前还运了不少玉石出来，刚运出来，便被那些玉商一抢而空。十日前，那玉矿便被官兵把守，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晓。”
林岁安有些失望，随即又问掌柜：“掌柜可知晓，现在谁中的玉料最多？小妇人远道而来，也想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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