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听完沈然关于伊万诺夫白俄团的战报，手指无意识地指向万家岭火车站，沉默片刻后目光沉凝：
“传我命令，让伊万诺夫尽快上报白俄团此战有功人员，后续论功行赏，不得有误。”
话音稍顿，
他抬眼望向沈然，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向苏先生、莫大当家加急发报——奉天保卫战大捷！北大营守住了，各地驰援的日军援兵已悉数被我部阻击。眼下鬼子后续攻势在即，恳请二位指示下一步作战部署，我部随时听令！”
……
晨光驱散了指挥部彻夜未散的光影，一道急促的电波恰如曙光穿窗，落在苏俊与莫老邪布满血丝的眼眸中。
两人皆是彻夜未眠，眼眶泛着青黑，手里的电报看了一遍又一遍，当“奉天大捷”“北大营得保”的字句映入眼帘时，
莫老邪猛地一拍桌案，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振奋：“好！打得漂亮！咱们守住了！”
苏俊亦长舒一口气，眼中血丝因狂喜而愈发鲜明，颔首道：“不负坚守，这一战，值了！”
“急电！不破折三——日本东京急电！” 报务员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指挥部内尚未散尽的狂喜。
沉浸在奉天大捷喜悦中的苏俊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快步从报务员手中接过电报。
电文寥寥数语，却如惊雷在他眼前炸响——日本参谋本部提议增派国内三个师团入驻东北的奏请，已获天皇御批，大军不日将挥师入关。
苏俊盯着电文，眉宇间的喜色瞬间褪去，只剩下凝重与无奈。
他长叹了一声，转向莫老邪：
“老泰山，即刻将这份电报加急转给猛子。告诉他们，硬仗还在后面，让他迅速整备部队，做好转入深山打持久战的准备。另外，通知他，从美国采购的一批物资，改道去苏俄海参崴接收，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莫老邪闻言，
浓眉猛地拧起，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不甘，他攥紧拳头重重捶在桌案上，沉声道：“贤婿，就这么撤了？咱们好不容易守住奉天，到手的胜利果实，难道要白白拱手让人？”
苏俊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喉间滚动着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音里满是无力：
“老泰山，形势比人强啊。咱们拼尽全力才挡住鬼子的先头部队，可如今他们要增派三个师团，整个东北之力，如何抗衡一国倾巢而出的兵力？”
“哼！就算要撤，也不能让小鬼子舒坦！”莫老邪牙关紧咬，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告诉猛子，撤之前必须给我捞足好处！能带走的物资、能破坏的据点，一点都不能留给鬼子！等把这些事办利落了，再退入深山不迟！”
苏俊手指在地图上东北疆域的轮廓上缓缓划过，眉头深锁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色，猛地抬头看向莫老邪：“老泰山，若事已至此，不如让猛子在撤退前，办一件大事！”
莫老邪面露疑惑：“贤婿，都要撤入深山了，还能办什么大事？”
“建政府！”
苏俊语气笃定，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在国民政府名义下，成立东北民主自治政府！眼下鬼子尚未全面占领东北，各地还有不少抗日力量响应，猛子此时登高一呼，既能收拢人心、整合零散武装，更能让咱们的抗日行动师出有名，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俯身指着地图上的战略要地，继续说道：“让猛子以北大营失守后坚持抗日的正义之名，通电全国，宣布自治政府成立，明确纲领——驱逐日寇、还我河山、保障民众权益。这样一来，咱们不仅师出有名，还能争取国内外舆论支持，后续接收物资、联络其他抗日势力也名正言顺。”
莫老邪听得眼睛发亮，
先前的不甘渐渐化为振奋，他一拍大腿：
“好主意！就算地盘暂时丢了，这面旗帜不能倒！有了这个政府，咱们就是堂堂正正的抗日义军，小鬼子再想污蔑咱们是‘匪患’，也站不住脚！”
苏俊颔首，补充道：
“没错。让猛子尽快选定临时驻地，联合东北各地有声望的爱国乡绅、原东北军残部将领共同组建政府班子，通电发出后，立刻将消息同步传给国民政府和苏、美等国使馆。时间紧迫，必须在鬼子三个师团登陆东北之前，把这面旗帜立起来！”
他转身对通讯兵下令：
“再加急发报给猛子，除了撤退和接收物资的指令，务必加上这一条——火速筹备成立东北民主自治政府，通电全国，凝聚抗日力量，此事关乎后续抗日大局，不得延误！”
通讯兵领命而去，莫老邪望着地图上被晨光映照的东北大地，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贤婿说得对，就算退入深山，咱们也要带着一面抗日的大旗，让小鬼子知道，东北的骨头，没那么好啃！”
苏俊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语气沉重却坚定：“这面旗，就是东北民众的希望。只要旗不倒，抗日的火种就不会灭，总有一天，咱们能打回来，把小鬼子彻底赶出东北！”
……
电波穿透千里关山，
当猛子握着这两份电报的手心已泛出凉意。先前部队血战奉天的余热尚未散尽，
增兵与建政的双重指令便如惊雷炸响，他伫立在临时指挥部的木桌前，
目光扫过“三个师团”“东北民主自治政府”等字样，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团长，鬼子要派三个师团来？”
身旁的沈然看清电文，脸色骤变，“咱们刚守住北大营，这就要退进山沟了？”
猛子抬手按在桌案上，眼底却未露丝毫慌乱，反而燃起一簇决绝的火苗：
“退是要退，但不能灰溜溜地退。苏先生和莫当家的想得远，这自治政府，必须建！”
他转身看向通讯兵，声音急促却沉稳，
“立刻回电：遵令！三日之内，完成政府筹备，通电全国！另外，通知各营：即刻清点可携带物资，销毁重型装备与无法带走的粮弹，伤员分批转移至海参崴方向；让伊万诺夫带白俄团守住外围防线，拖延鬼子先头部队，为筹备工作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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