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现出水晶般的蓝色，这样的沁人心脾的透色蓝在白天也是难得的景观，更别说是临近傍晚。
“咔——”
街边的快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在感叹这从未有过的奇观。如此通透的蓝色天幕，竟然会在这样的时间点出现。
驻足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疑问，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网吗？”
这道声音一起，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一点。
太古怪了，澄澈的天空居然露出一条条横竖斜杠，整体宛如蜜蜂的巢穴平铺开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们既不挨挤，也不喧闹，只是不约而同地仰起头望着在人群上空盘旋的一堆堆紧密排列的六边形蜂房。
在周遭满是英文交谈的嘈杂声中，忽地掺进一句中文。
“这是什么表演的开幕式吗？”茗奇迹疑惑道。
视线范围内，悬浮于天空的异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二人之中，路法分明懂英文，却没有负起翻译的责任，任茗奇迹困在语言的迷雾里，他微仰着头，目光逐渐从高处飘向远处，不止这里，其他方向也是如此，那堆蓝色的六边形蜂房正越来越近。他的睫毛轻轻一颤，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有一种……”茗奇迹刚说到一半，就被人强行打断，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路法道：“乖，别说，算我求你的。”
茗奇迹比了个“oK”的手势，等他手一松，就连想说点别的，也被他双手合十地求着她咽回去。
她不得已按下“静音”开关，他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零散的围观者越聚越多，就像是被磁铁吸引一般，很快就站满了广场。
地面上刻着的“斯黛拉”这一单词已全然看不见。
“警告——”刺耳的警报声与广播一同响起，骤然撕裂本应是傍晚的“白昼”。
路法仔细地听着广播，默念着里面提及的信息。他想往捕捉到能量波的结晶塔那去。
刚要动身，他发觉人群混乱而无序，他们彼此推搡，将这片广场堵得水泄不通。
他下意识想要出声，幸亏茗奇迹及时制止。
她递上一个面具。
路法会意，立即戴上。就在他即将抬手示意人群撤离的瞬间，一道清冽的女声突然从鼎沸人声中穿透而出。她说的，全是他想的。
他一下改了主意，打算跟上去，找出那道声音的源头。
“让开！让开！”沾着酒气的醉汉撞开他，打乱了他的第一步。
紧接着震荡的哭声又抓住了他的脚步，余光里，一张空荡的轮椅旁缩着个小女孩，身上只裹着一件单薄的蓝色——或许是睡衣。从布料柔软的材质来看，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初步判断。
“异能者呢？这种时候不应该开启安全隧道吗？”他的愤怒永远比理智快半拍，如同敞开的保险箱。
好在这里乱作一团，大家自顾不暇，连人都不一定能留意到，更何况是别人说过的一句话。
他驻足片刻，还是迈步跑了过去。一看，女孩的手背冻得发红，指节已经发紫。
解开外套纽扣时，寒风趁机钻进衣领，他一边微颤，一边缓缓蹲下身，沉默地将衣物盖在女孩发抖的脊背上。
布料垂落的刹那，女孩仰起脸，一双拿不准是橙色还是黄色的眼眸发亮地盯着他。不知是不是冬风吹坏了她的脸蛋，她的脸似乎很缺水，一靠近就能看清几条缝隙似纹路。
“谢谢你。”她道。
寒风像刀子刮过脖颈，路法摸了摸脖子，硬是不肯缩起肩膀，明明冷的要死，却还要装模作样，他说：“举手之劳。”
女孩轻轻一笑，让他伸出手。
路法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女孩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看似弱小的身体竟使出孩童不该有的力道，像是钢钳扣住了他，她的笑眼十分清澈，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诡异的语调，“这是我最喜爱的图案。”
路法猝不及防闷哼出声，他使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挣脱。被攥过的部位火辣辣地疼，像是刚刚摩擦掉了一层皮。
忽的，他瞥见手腕下多出了个六边形蜂房的图案。
下一秒，一声闷响，像远处有人重重关上门。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一枚子弹擦肩而过。子弹击中了面前的女孩，她却纹丝未动。这太反常了——除非，她根本不是人类。
她的眼眸如燃烧的琥珀，愉悦地锁定着他。
路法注意到，她脸上的皮肤正浮现出更细密的六边形纹路。
“路法！”身后的高喊将他从震惊中拉出。
他刚站起身，一枚爆闪的飞镖贴着地面疾射而来，从鞋子间的缝隙穿过，直直向前。
砰——
那个位置上，本来蜷着的女孩拉动了轮椅，本该击中她的攻击，落到了轮椅的左胎上。
霎时间，刺目的光芒如爆裂的日轮般迸发，将整个空间吞没在灼目的白炽中。她失去了目标。
路法站定，在原地注视着女孩诡怪的表现，她的眼神飘来荡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也似乎尚未找到。
困惑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慌张看去，来者是茗奇迹，她这时已经戴上了耳机。
她没有多说一句，只一个眼神示意。
路法点点头，跟她静悄悄后退，直至踏入指挥中的安全隧道，并见隧道闭合才松了口气。
“她是什么？”茗奇迹立刻询问道。
路法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强撑着，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茗奇迹眼神略显疑惑，“什么声音？”
路法眉头微蹙，闭上眼去听。可那些声音像是转瞬即逝的影子，一遍遍从他手中溜走。
可恶……他咬住牙，用力的摁着太阳穴，直至指尖在额间留下一道红痕，才轻颤着吐出几个气音，“你们好……”
他刚要捕捉那飘渺的声音，远处的呼唤却突兀地撕破寂静，像一柄钝刀生生截断了即将浮现的答案。
“嘿——你们还好吗？无关人员请尽快前往地下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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